第二章练兵不辍备流寇(1 / 4)

日头一点点升起,驱散了秋日清晨的霜寒。眨眼便就到了秋后翻耕田地的时节,自整治完水患过后,还没得到休养的平山乡村民便有扛起锄头,出村下田,村口土路上农人络绎不绝。

三丸路道北,矗立着的是庄所院落,道路的南边,三四里处为从三沢川水引出的沟渠,沿渠的农田中,不少农人和徒附早已经开始劳作,极目远眺,远海的湖水在日光下微微荡漾,一如往昔。

高师盛居坐胡床,身后流旗招展,上书‘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乡里的地头武士贯甲按刀,侍立两旁。远处数十名足轻身穿卷腹,手持长竹竿,在各自兵佐的指挥下,呼喊口号,相互抽打,不时有人中枪到下,被判定阵亡退场,却是在假兵演武。

众人面前,放着四五个打开的木箱,里面装满了一贯贯穿好的铜钱,两侧还叠放着一表表,堆放成小山的粮袋,里面装的不是糊弄人的杂粮稗子,而是货真价实的大米,引得不少劳作的流民,纷纷停下围观,艳羡不已。

另一边平整的校场前放着一个个箭靶,也有十几名弓手,在距离五十步外的线痕之后,挽弓持射,弓也不是什么好弓,都是乡野打猎用的丸木弓,持弓的姿势一看就是野路子,未经正规军阵操练,高师盛看去,他们弯弓开箭的姿势都不标准。

有的脚步歪斜,有的腰杆佝偻,甚至偶一个人举弓的姿势都不对,但准头还算是不错,不敢说箭箭连中,起码能做到十发三中,不算是胡开乱射。

连武士都未必敢说精通弓术,何况生活更困苦的足轻,强行令他们改变射法,并不能保证就一定有效,现在也只能是熟能生巧,以量练质。

强弓精箭自古以来,就是军阵狩猎中不可或缺的杀生利器,当《礼记·射义》传入之后,平安公家却出现了不以杀伐为目的的“文射”,射箭从此演绎成了张弓搭箭、竞射饮酒的娱乐文化,也从此诞生了君臣之义、长幼之序。

但对父慈子孝的武家幕府来说,武士六艺之中,弓术稳居首位,甚至还在骑术之上,毕竟不是所有令制国都出产马匹,名传后世的名武士,多以弓术见长,不论藤原秀乡以重弓退治百足天蜈,或是那须与一屋岛海战,一箭射伤平家守护神屋岛秃狸总大将幻化的美少女,都说明弓箭对於武家的重要性,江户时代弓术达人吉见顺,著述《射法训》更是被后世弓道,奉如圭臬。

军阵之上,更是有‘弓术最重的说法’,高师盛不通兵法,却也曾自己去小笠原流道场,认真修习过,不过天赋只是中人,比不得真正的弓术高手,但就以目前水平来说,已经比大多数没有传授野武士强多了。

东国缺少铁炮,高师盛自然格外看中弓箭带来的杀伤力,凡有能在五十步外射中箭靶者,皆有赏钱,并在圆靶上勾出三个圆环,环心则是外圆内方,形如铜钱,一枚铜钱能有多大,站在远处能不能看见还要两说,若以此为靶,难度大大增加,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射中,所以赏钱也各有不同。

凡射中最外环者赏远州钱一枚,中二环者赏远州钱五枚,中内环者赏永乐钱十枚,能够命中靶心者,直接能扛走一表大米。别说是杂兵们,这些天就是武士,也有不少信心满满,亲自下场试射之人,虽然有好手,这两日已经赚了近两吊钱,大大鼓舞了足轻的信心,可却仍旧没有人能够拿走一表大米。

高师盛拔出别在腰间地折扇,指着场上的足轻,向身边的武士指点道“弓道三重,一曰器具,二曰心念,三曰引分。”继而侃侃而谈道“器具即弓矢,凡射之间,若不调试弓矢,那么即便是弓术在强者也难有用武之地。力士挽强弓以重箭穿甲毙敌,轻剽用短弓急射不辍,宁弓伏於人手,不可人受制於弓,务必使得弓矢做到使之如臂,此为弓道之根本。”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旁侧立刻有人求问道“敢问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