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了让字迹不那么清楚,都是提前花钱买通行刑的仵作,省去这个流程,再央求将字刺的浅一些,混着鲜血涂墨,退堂后拿布一抹,字迹就能下去大半,天长日久,伤口一愈合,多半也就看不大出来了。
净空和尚没时间花钱运动,人家仵作又不欠他的,不紧不慢的将钢针烫的通红炙热,差役们从来都是讲究现打不赊,给了钱怎么都好说,没给钱也是怎么都好说。
一句话看吧!
净空和尚侧着眼睛,看着仵作拿着滚烫得钢针凑了过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口中呜咽声不止,神情惊恐万分,使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挣扎起身逃跑,左右两侧压着的狱卒嫌他抖得厉害,一人踩住一条大腿,向旁边的同伴招呼道“再来两个人拿住了他,别让他乱抖,把字给刺坏了!”
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就连高师盛也不忍心去看,实未曾想到,刺字之刑竟然如此恐怖。
山内氏丰跟松上信宗两人,反观面色如常,都是见惯不惊的模样。
又有两名狱卒上前,一个搂住净空和尚的额头,另一个伸手捏住下巴,死死控制住,让他不能左右晃动,好方便仵作动手。
近前的狱卒太多,高师盛又离得远些,看不清到底如何施为,只闻见院中传来一股肉香,转眼在看,净空和尚身体猛的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两位郎官,见得犯人昏死过去也没叫停,任由狱卒们继续动手。
行刑不可停,即便犯人受不住折磨当场暴毙,也要等刺完字才能抬下去收尸,这是规矩。
仵作一直把“刺配骏州安部牢城营”九个大字全部刺完,用干抹布抹去血迹,又取油墨将字迹完全浸透,再复用干布将多余的墨迹擦去,见字迹清晰可见,也是自觉颇为满意,许久未曾与人开脸,手下虽然有些生疏,但胜在技艺精湛。
满意的点了头,才回身向两位郎官禀告“行刑以毕,请郎官验刑!”
“人犯如何?”刑录松上信宗问道。对犯人行刑归刑部管,如果犯人没熬过去行刑,直接暴毙当场,他还要写一份回文解释缘由,很是麻烦。
“启禀大人,刚才我以探过鼻息,人犯只是经受不住,昏死过去而已。”
“那就拖下去暂且收押,等回郡后再派专人押送安部劳城营服刑。”行刑完毕,监刑官要验看刺字是否合乎标准,对松上信宗来说,只要人没死就好,也懒得再验看刺字是否合乎标准。,仵作是老手了,他信得过。
“谢大人信爱!”仵作躬身退下,自去将工具全都重新收回箱匣,两名差役拽着净空和尚的两条胳膊,将他拖下堂去。
长田盛氏与长谷川隼人更觉庆幸,有高师盛与他二人作保,不然也来这么一回,大好男儿脸上被刺上一串大字,当真没法做人了。
心中对高师盛,不由得更加感激。
高师盛与净空和尚接触不多,但也多少能察觉出对方,平日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人物,可惜是和尚遇见官,有理还要说不清,更何况他这没理的和尚。
千言万语也抵不住一句“长流青岛”,直接就被吓破了胆子,若是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就当知道,这不过是山内通判的虚言恫吓之辞,他这点罪名还远至於被判这么重的刑。
当然,他若是咬紧牙关,死不认罪也是无用功,郡里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抄两院,罪名可以说,昨夜於郡里就拟定好了。
山内氏丰这个通判想慎刑罚,复审一遍,旁边的刑录松上宗信也不会继续陪着等下去,诉讼论者每斥为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过上一通刑具,受尽折磨,最后还不是要乖乖招认。
差役们整治犯人的手段,不如八丈二岛狱卒那样心狠手辣,但也是有些吃饭的手艺。
注释平安以降,有流放但是没有刺配,文中所说只是小说家戏言,各位看官万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