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后院的高师盛睡了,前院的室野平三、濑户方久、木村兄弟等人却迟迟无法入眠,只是各自为聚,坐在屋舍内,不是谁都有青木大膳那样做到睡眠时,能守动如静,不闻外音。
梅川院的和尚们虽说来的匆忙,没带多少法器,但木鱼还是做到人手一个,配合上念经声,傍晚云寿尼母女哭闹,还不觉得如何,到了晚上寂静时分,简直是吵得人头昏脑涨,偏偏又没法昏死过去。
前院五间长屋,一间塾房,最左边之前生活做饭那间长屋中停着尸体,和尚们聚在里面念经超度。
高师盛回后院不久,就起风降露,净空和尚指挥着将尸体抬进长屋,自己搀着院主空善也跟了进去。
庄内众人,还以为和尚们唱累了,自己等人是终于能睡个安生觉。
结果和尚们进去吃饱喝足后,又是在里面哼哼歪歪,声音比较之间,更显中气十足。
“要不是庄头不让,我真想薅着衣领,把这些个秃驴都顺着院墙,挨个扔出去摔死!”木村平八抱着脑袋,不住哀叫。
“那你可赔不起,今天才善光院才杀了一个就赔进去一百贯,这六个大小和尚···啧啧”旁边有人打趣道“一年算你赚十贯永乐钱,最快也得不吃不喝六十年,你连一半都不敢说能活到。”说话的是一名货商。
战国时普通百姓顶多活到六十来岁的年纪,木村平八今年快三十了,这话说的一点没毛病。
“了不起咱们有福同享,一人宰一个。”
“那到也是个法子。”
“不许胡说!”室野平三吓得赶紧小声呵斥。
濑户方久为首的三名货商,本来租住的是更舒适的后院,毕竟花了钱,但今晚后院有女眷,他们身份不比高师盛这个庄头,为了避嫌,不方便在后继续呆着。
此时三个人也都和室野平三这些差役们,一起愁坐塾房,塾房离着远,好歹动静小些。
既然不能睡觉,那就只能坐着一起闲谈,高师盛在思索他们几人的品性,诸人谈论的话题,自也离不开高师盛这个新庄头。
灯烛昂贵,只有宿住庄所的贵人,庄头夜晚办公时才能使用,薪烛又都被和尚们借走了,索性推开门窗,借着月光,闲话议论。
“庄头乃高氏子弟,武家名门,今日相见,却不想如此和气,以礼待人。”室野平三靠卧榻上,扯过床被子盖在下身。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受不得风寒。
其余众人或是坐在榻边,或是找了个马扎,要么干脆去院里捡了个和尚不用的旧蒲团坐在上面。
新津孙一郎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铜钱,补充道“不但和气,还很是大方。”
“去去去!人家武家子弟,当同你一样掉进钱眼里,你都忘了自己之前一路埋怨庄头,耽误你发财时候的样子!”木村平八撇了撇嘴,对同伴这种小人嘴脸很是看不上眼。
“俺小人得志,有眼无珠,行了吧!”
“我倒觉得庄头性情古怪,不似旁人。”濑户方久抄手衣袖,坐在马扎上,想了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何处古怪了?”室野平三不解其意。
“放着好好的骏府城奉行官吏不当,偏来咱们这种乡下地方,干个小庄头,当真奇怪?”木村平六对濑户方久的话深以为然。
室野平三不知他们三人先前在庄院门口都说了些什么,但对他们的态度很不满意,严肃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们都是庄所内的差役,以后万万不能在背后非议上官,新九郎你们三人寄宿庄所,更当如此,惹得庄头不悦,可没人帮得了你们。”
“书役教训的对,但我三人总也得知道庄头品性如何,才好奉承不是。”濑户方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庄头武家名门,与野山右兵卫到底不同,谈吐举止一看就是个有学识的文化人···念得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