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擦黑,黄祀元一路火急火燎,赶到宗祠时,已是沁黑,二人又没有带丫鬟提灯笼,几次险些绊倒。守门的是黄家远支的一个孤身宗老,候爷怜他无儿女子孙,学大儒养耆老至孝,把他接来候府看管祠堂,由小厮侍候着每日敬香等事宜,平日里有什么人来,必须得经过他。
黄祀元气喘吁吁,朝他行了一礼,边喘边道“宗老,这……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
宗老上了年纪的人,晚上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人,听了声音倒是认出来了“祀元?你这么晚来祠堂是有什么事?”
黄祀元终于把气喘匀“宗老,我来是想向您求证一件事,这五日内都有哪些人来过祠堂,您老可还记得?”
那宗老是个极精明之人,哪怕黄少宁成婚那天,祠堂来去的人稍多些,谁进去过,谁没进去,他也记得一清二楚,不慌不忙道“少宁成婚那日,候爷和二爷都来过,后来少爷带了新娘子进去跪拜,候爷二爷还有你祖父三老爷和你的三位兄长都进去了。少宁完婚后,过了两天,你那第三个兄长,勋三爷倒是又来过一次,说是那日掉了个东西,不知是不是掉在祠堂,进来翻找了一下。”
父女两人听完宗老描述后,对望一眼,黄祀元急道“宗老,此刻我能不能进去查看一番?”
“你是黄家后人,自然可以。”
那宗老也不问原由,直接给他开了门。
黄祀元进去还是先给祖宗磕了头,这才冲到香案前,翻找黄玉馨的生辰八字,很快就被他翻找到,原先叠得整齐的宣纸,明显有重新折叠的痕迹。
谢过宗老,黄祀元又带着她直接去找了候爷。
黄承忠听他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原先还有些纳闷的事立即明了,那干瘦刚劲的手青筋凸起“若真是如此,确实是件大麻烦,现今皇上对那道人深信不疑,朝中那些德高望重的公卿也不敢多言。”
一句话的功夫,他脑中已经千思百转,要是放弃这个孩子,当真可惜,可若为着她,冒着丢官削爵的风险,又太不划算。
黄玉馨大胆道“候爷,请允我斗胆插嘴说一句,那道士批的生辰八字应该已经在皇上手上,为了防止官员们做假篡改,须严格保密,外人不可能知晓,若是您此刻进宫,猜中了皇上手中的生辰八字,并道明这其中的原由,您猜他会不会信您?”
“这太冒险了,就算我猜中了,皇上也不见得会信,皇上本来就多疑,你是我黄家人,我为了护你,拿了你的生辰八字去试探,刚好就撞上,也不稀奇。”
候爷说的,也有道理。不想自己的孙女嫁给死了的皇子,使出这些招数并不稀奇,弄不好,就是大不敬之罪。
黄祀元顿足道“实在不行,我这官就不做了,真要治我的罪,就任他去治,我们馨儿,绝不能就这样断送了前程。”
“爹爹,现在不是说这些负气话的时候,您不愿女儿断送前程,女儿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您丢官获罪?”
黄玉馨努力回想着前世有关五皇子的事情,也是这样的大冬天里,忽闻五皇子薨的消息,皇上消沉了近半个月,后来临近年关,下了场大雪,有人在护国寺门口丢下一男婴,那男婴的额角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胎记,与五皇子非常相似,又正巧碰上皇上去护国寺上香,甚得安慰,将其抱回皇宫中抚养。
此时离那场大雪还有十来天,这臭道士的事又迫在眉捷,黄玉馨又是一计上心头,说道“候爷,他们能找道士,要不我们来找个和尚,那道士不是说九皇子魂魄下了九泉吗?那我们就请个和尚说他已经转世投胎,既已转世,自然暂时用不着成婚。”
黄承忠道“那道士已经先入为主了,我们再请和尚,皇上哪里会信。”
黄玉馨也不能把事情说得太明显,上一世皇上抱养那个孩子后,对这个孩子是五皇子转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