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初升的太阳,天地昏暗,寒风呼啸大雪飘扬。
但论钦陵一颗火热的心却丝毫没有被大雪冷却,整个人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
一战击溃塞如贡敦的主力以及贡日贡赞的援军,彻底打开通往逻些城的道路,即便他心性谨慎也禁不住有些志得意满,只要想想噶尔部落即将冲到逻些城下重新回归吐蕃权力核心并且威震高原,便豪情顿生。
这一回他没有趁势追击,塞如贡敦败退之后只能退守逻些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阁川驿,而此地距离阁川驿数百里之遥,一路追杀过去人马体力耗尽辎重供给不上,一旦遭遇敌人反击很容易反胜为败葬送大好局面,所以下令全军就地驻扎、收拢敌军俘虏。
等到整顿完军队再度出发攻陷阁川驿兵临逻些城,便是那仓六部起兵响应之时,到那个时候大局底定,赞普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噶尔部落的地位,不得不签署城下之盟。
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麾下收拢俘虏的校尉神色慌张传来的消息,却令论钦陵瞠目结舌、如坠冰窟。
“你说什么?王子死了?!”
论钦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贡日贡赞乃是吐蕃王子,身处于万人军队护卫之中更有塞如贡敦极力辅佐,怎么可能坠马身死?
“王子尸身在何处?”
“有俘虏说已被塞如贡敦装上马车带走。”
“那就是无人见到尸身了?”
论钦陵松了口气,没见到贡日贡赞的尸体就极有可能是谣言,或许贡日贡赞当真曾坠马,但远处没看清楚的兵卒误以为其已经身死,以讹传讹之下形成谣言。
但他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王子虽然不曾蹈履战场、冲锋陷阵,但自小也是弓马娴熟,岂能无缘无故坠马?
见到校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论钦陵怒斥道:“还有什么事?”
校尉这才犹豫着说道:“有俘虏说……是五将军将王子一箭射落。”
“五将军现在何处?将其叫来,我亲自问他!”
“是!”
校尉退出,论钦陵起身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心焦如焚,虽然他太相信是勃论赞刃将贡日贡赞射杀,因为他一再叮嘱不许害了贡日贡赞性命,可想想自家弟弟鲁莽冲动的性格,就觉得此事恐怕是真的……
想想贡日贡赞被勃论赞刃射杀之后逻些城以及吐蕃各部会是何等反应,论钦陵就头皮发麻……噶尔部落这是要成为整个吐蕃的敌人、自绝于吐蕃?!
“兄长,你叫我?”
刚刚脱去甲胄的勃论赞刃推门而入,一身热汗在寒风大雪之下冒出腾腾白气,进屋的时候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若在平时论钦陵已经关切的让他注意身体莫要受了风寒,眼下却根本顾不得这些,厉声喝问:“我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对贡日贡赞下手,你为何违抗军令将其射杀?”
勃论赞刃一脸懵:“啊?贡日贡赞死了?跟我没关系啊!”
论钦陵怒极:“你五将军百步穿杨一箭中的,居然不承认?”
“不是不承认,我当时杀得兴起,见敌军阵中有全身甲胄者正在脱离战场,随手就射了一箭,谁知那正巧就是勃论赞刃啊!再说我也没想杀他,只想使其负伤不能逃脱而已……话说居然这么巧?哎呀呀,看来这是天意啊。”
听着勃论赞刃如此狡辩、死不承认,论钦陵忽然沉着脸狐疑的瞪着对方。
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以勃论赞刃的棒槌脾气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极少推诿,更何况一贯口齿不利怎能说出这般狡辩的话语?
不对劲。
勃论赞刃在兄长凌厉目光逼视之下略有慌乱,眼神闪烁,两手一摊道:“都说了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