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心里话,王公被贬黜,自古就是多如牛毛之事,一点都不新奇。
可是,细数庶王废臣,大多活不长。
有阴谋论者,便言是皇权不容,秘密处之了。
其实,那些被贬的王公,哪还用皇权刻意针对?自己都转不过那道弯,没多久就把自己玩死了。
你想想,一个人高官显贵,锦衣玉食,尤其还是在贵族特权无数的古代,突然之间被从最奢华的生活之中剥离,从权力的核心被打到社会的最底层,任谁都不是一下就能适应的。
甚至很多人,可能到死都适应不了。
郁郁而终,或者惨淡收场,便是再所难免。
起码,吴宁从郡王之尊变成身无分文,让他一夜之间彻底适应,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李重润心大,或者是从入京之后就被打压的命运,让他比其他人更快地适应了这种环境。
再说了,从李显回京开始,李重润就被软禁府中,京师之地,除了自己家人,认识他的就没几个。
世子殿下更是心安理得,踏踏实实地摆起摊子来。
吴宁就不行了,这货在京城风光了这么多年,恨不得乞丐都知道他是谁。现在混成这个熊样儿,你让吴老九去抛头露面?
脸皮不够厚啊!
况且,吴宁还有别的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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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城南一耦,一处破败的土地庙中。
五个蜷缩身影围拢在火堆周围,眼冒绿光地盯着火堆旁烤着的五个粗面蒸饼。
这是自吴宁出大理寺监牢之后的第一顿饭。
“来俊臣这个王八蛋!”李重润瞪着蒸饼,强忍着腹中火辣,“他特么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儿!?”
好吧,重润公子在想着出牢房前的那顿饭。
早知道是这个下场,你说当时装什么装?肯定是连菜汤都舔个干净。
吴宁也有点后悔当时没多吃几口。
说实话,即使是在下山坳最难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觉得一个蒸饼会这么诱人。
只能说,没真实过过穷日子,不知道百姓苦啊!
今天,李重润第一天摆摊,只挣回来五个铜板,只够五个白面馒头。
“唉”秦妙娘长叹一声,“明日又要饿到晚上吗?”
她也是从小富养,哪吃过这等苦头?
至于太平和李裹儿,就更不用说了。
李裹儿甚至哇的哭出声儿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太平回头安慰,无声地把李裹儿拥到怀中,眼神却是飘向吴宁。
“老九,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让大伙儿跟着你受这等活罪。你要是个男人,就放下面子,明天和重润一起出摊去。”
吴宁一听,“我的公主殿下啊,哪那么容易?”
眼神飘忽,“这就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好不拉?”
“嗯?”太平皱眉,“什么意思?”
吴宁梗着脖子,“现在的关键是,搞不懂你那个母皇到底几个意思。冒然动作,别说面子,弄不好小命儿就没了。”
“”
好吧,吴老九一直忽悠李重润往前冲,虽说主要是拉不下面子,但还有一个原因是不容忽视的。
那就是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老太太到底在干什么。
办了他?还不办彻底。
留在京中,却逼他入绝境。
这根本说不通。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武则天的分寸在哪儿。
也就是说,吴宁不知道,他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不触动武则天的杀心。
是如老太太所愿,拿碗要饭吗?那生意算不算越界?
还有,彻底断了几个人在京中的关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