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从东边慢慢往头顶偏移,天气不错,皇帝伸了个懒腰,盘算着等会儿做些什么。
达公公在一边道:“丽妃娘娘可哭了两日了,说皇上薄情,嘴上说着不怪猫,心里却厌了芳华殿。皇上不如去瞧瞧?”
皇帝懒洋洋道:“丽妃今日煲的汤不错,赏。”
嘴上说着赏人家,却半点没有过去看的意思。
达公公笑着搭话:“皇上可没夸过后宫哪位主子吃食做的好,丽妃娘娘只怕要高兴坏了。”
皇帝又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她们做的吃食,味道不都一个样?谢谦今日多用了两勺,许是丽妃做的不错吧。”
说着他起身往演武场的方向去,一边嘟囔:“整日待在这宫里,到处都是一样的,人也都看腻了。朕添两个新面孔,又不是选进后宫了,不过分吧?还值当那样反对……”
达公公知道皇上说的是谁,只怕这位主子还在意着谢大人方才的态度呢。
他笑脸跟上皇帝的脚步,一边附和道:“林大人沉稳可靠,姚大人气质卓然,这一对进了御前侍卫的队伍,一定差不了。还是皇上眼光好。”
皇帝被他哄得“哈哈”直乐,转过一个弯,他突然道:“知道朕为什么对谢谦格外不同吗?”
达公公愣住了,下意识道:“皇上的心思,奴才怎么敢瞎猜……”
皇帝诧异地回头,瞧见达公公脸上古怪的神情,脚步不由停住了。
他不用想,也明白这样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伸出手来照着达公公头上就是一下:“瞎想什么呢!再敢如此,朕让人把你脑袋割下来,去给谢谦当球踢!”
达公公大呼委屈:“奴才可什么都没说啊!奴才冤枉!”
皇帝站在原地,眉眼间闪过一丝杀意,冷笑出声:“你们这群人,脑子里是如何想的龌龊,朕还不清楚?还有朝上那群老不死的,整日盯着谢谦和朕,就差给谢谦钉上个以色侍君的脏帽子,都当朕不知?”
这话说出来,可吓出了达公公一身冷汗。
他登时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奴才不敢,奴才可从不敢这般去想啊皇上!谢大人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奴才,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皇帝冷声道:“你最好是不敢。”
见惯了帝王在谢谦面前表现出的无害,总让达公公忘记皇上从前是怎么蛰伏示弱、一朝抓住时机便用铁血手段肃清朝堂的。
他伏跪在地,信誓旦旦道:“奴才断然不敢!日后若见有宫人这般议论,或有这般想法,也一定严惩不贷!”
皇帝又伸了个懒腰,迈开脚步接着朝演武场去:“这么怕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顶多砍个脑袋,又不疼。”
达公公一身冷汗被暖风一吹,半点暖意都没觉得,反而汗毛竖了一身。
他忙不迭站起来跟上皇帝的脚步,擦擦冷汗,还要笑着赔罪:“是奴才胆子小,让皇上见笑。”
方才还在发火的皇帝,转眼又开始拿这件事情开起了玩笑:“哎,方才朕问的问题,还没答出来呢。”
达公公心思电转,方才被这么一吓,哪里还记得皇上开玩笑时问的话。
见他说不出来,皇帝“啧”了一声:“方才朕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朕对谢谦不同!这都记不住,怎么当上掌事太监的?”
达公公苦笑:“许是,许是谢大人聪明,奴才们都太笨了……”
皇帝“哈哈”笑出声,点点头道:“也有这么个原因吧。”
达公公一边心道这才是皇上本该有的喜怒无常的性子,一边又暗叹,也只有谢大人在的时候,皇上的火气才不算真的能烧起来。
他想了半天,见皇上没有放过这个问题的意思,只好支支吾吾道:“奴才愚笨,猜不出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