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难下,闹了最后说周瑛是无辜的,是清白的,他把一个受害的苦主当成幕后凶手审问了半天,还从各处搜罗来的证人,处处指证周瑛,那结果是什么?
威信扫地?
不仅仅是吧,可能他的官路就到此为止了。
“周瑛,你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学得几分本事,就鼻孔朝天,自以为是。本官对你是可怜又可叹。“
“实话告诉你,此案本官早在去年就收集了证据。你以为只是个证人么,本官怎么可能犯下如此大错?来人,送上呈堂证供!“
周瑛面色木然,等着徐茂清出招。
所谓的证据,不出意外,是京城顺清堂等前掌柜主事,抄家抄出来的书信。当初有几箱子吧,亏得师爷奋战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出来了。
可这封信,只能证明周瑛是无辜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了!只要有这封书信,他可以昭告天下,他是金夫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有财产都是他的,那他干嘛要杀人,干嘛要放火?
“你高兴的太早了!本官要给你看的,可不知是这一封信!“
“来人,速传证人!“
徐茂清冷冷道,师爷赶紧使了个眼色,最后一个证人带到。
此人倒也不是外人,至少是个熟人——周瑛上辈子打过几次交道,金富贵,金氏的堂兄之子。此人没什么大本事,不过依仗金家的财产,倒也混得不错。
周瑛不喜其人,见过几回就没搭理了。
“金富贵,你把从你姑母哪里的书信,给周瑛看。“
金富贵低着头,将一封泛黄的书信奉上。
周瑛不解其意,他知道金氏资质时日无多后,写了很多封书信,寄到天南海北各处。还记得他当时心疼金氏劳累,让她多多休息,别费神了。金氏慈爱的摸着他的头,说这是为了未来准备。
他想要代笔,金氏笑着摇头,“只有我的亲笔信,他们才会相信。“
后来的每一个夜晚,他想到金氏为他铺路的尽心竭力,都会良心愧疚不已,好像有小虫儿啃噬,怎么就随着时光流逝而忘记了呢?怎么就在功名利禄中迷失了呢?这世界上谁真的对你好,你不知道么?
终于,他颤巍巍的拆开了金氏写在人世的最后一封信。
写给她兄长的。
和周瑛所知的,完全不同。
周瑛清晰的记得,金氏写了十八封书信,每一封都在写她的儿子多么出类拔萃,多么优秀出色,值得托付,所以将一生所有都传给周瑛。而这封信,内容也不多,就短短几句话,大意是人心难测,周瑛若有不贤孝,别计较之前所付出的,只当喂了狗,不要念及旧情。
薄薄的一张信纸落了地。
金氏那单薄的,瘦弱的,苍白的面容,就好像一张面具,磞的一下碎裂了。碎成一片片的,再也拼揍不出来。
都说宦海沉浮,其实商海战斗,也不亚于啊。周瑛那么信服金夫人的经商本事,夸她女中豪杰,怎么就相信,她毫无保留,一片赤诚呢?
那个商家,习惯性的把所有宝压在一方上?那是赌徒,赌赢了哈哈大笑,肆意狂妄,赌输了一无所有,倾家荡产。
而金氏夫人金妍希,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她做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哪怕是临死之际,她也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周瑛身上。
哪怕是她亲手抚养长大!
何况百万家资,赌一个人的人性?赌输了,百万家产都送人白花?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啊?
金氏留下这封书信,等于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她表面对周瑛一片慈爱,全心全意的付出,实际上跟随她的心腹,都是熟知她的为人性情的。收到主家的最后一封信后,虽然会听从,但也习惯性的去信向金家征求意见。
金家什么也不用说,只把这封信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