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书绝情冷酷起来,是不会念一点旧情的。他丝毫没顾忌秋氏的颜面,直接将当年的话说穿,秋氏面色紫涨,一声声好比钟声的回荡重击。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过去——那时的她天真又真挚,惊鸿一瞥就记在心里了,念念不忘,想嫁。
就那么想嫁。
不顾女儿家的娇羞。
母亲说什么来着,“齐大非偶“?
她怎么听得进去?
为了嫁给周庆书,她强烈打压排挤庶出的妹妹,终于代替成功,成了周庆书的……妻妾?妻子不算妻子,妾侍不算妾侍。名分都没定下,就怀了身孕。
她以为只要一举得男,就好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怎么就走到今天了呢?
秋氏眼含热泪,一滴滴的滚落,“是,是贱妾逾越了。夫君放心,贱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琪在旁边,被打得皮开肉绽都死咬着唇,没怎么出声,可现在看着母亲垂头,低眉顺眼,口称“贱妾“,几乎贬到尘埃里,大叫一声,一歪头就昏厥过去了。
秋氏素来把儿子周琪放在心尖尖,见周琪倒下人事不知,哭着就扑了过去,“我的儿……你要是丢下为娘走了,那为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和你一起去了……“
母子两个哭得好似有今日没有明天,周庆书冷峻的眉眼一扫,立刻有仆役过来,硬生生拉开了秋氏,又有人抬着周琪下去医治。其实周琪只是怒火攻心,缓和了一会儿就醒来了。想到母亲秋氏所受的苦楚和羞辱,心中的郁愤就别提了。
可能是苦难是最好的磨砺石,小小年纪的周琪一日之间长大了。诡异的是,半大孩子的他,竟有几分周瑛的神韵——说是亲兄弟血脉相连好,说共同的遭遇产生同样的愤慨也行,总之,这一日后,周琪也不是那个单纯稚嫩的孩子了,心里藏着话,表面却不露分毫,有了未来权臣的些许模样。
“国子监的郭祭酒,是为父的好友。你去了之后,他会照拂于你。不可仗着身份肆意胡来!“
周庆书为周琪选好了前路,周琪能怎么样呢,他抬眸看了一眼父亲,便低下头,顺从的应了。没人知道,小小少年心中已经埋藏了一颗种子,只待来日风暖玉露,就待发芽成长!
秋氏为儿子准备外出念书的衣物,一件件的,都是她亲手裁制的——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成为一个女红厨艺都拿得出手的合格后宅女眷,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细细的摩挲着,她嘴角带着笑,眼角却溢出一颗晶莹的泪珠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悔恨的。
总之,从周琪走后,她就自闭了,关上门,跟郑氏一样极少出门交际,平日里就是做做针线,做好了,就托人送到国子监给周琪。她怕人家笑话她,贪心,不过一个区区妾侍妄想正妻之位,好像癞蛤蟆可厌可恶。
她不知道,其实周家上下还真没什么人关注,毕竟她还有个儿子,周琪资质不差,将来的前程不一定呢,二房的事情看看热闹就好了,谁要是上赶着去奚落羞辱,那就是自找不自在了。
……
周至柔感觉啥也没做,秋氏就软趴趴的退避三舍了。她既是惊,又是哀叹。看看她上辈子弱成什么地步,才被这个手段普通,心机更浅显的女人,逼得差点活不下去了?但凡她有一点豁出去,或者更聪慧一点,都不至于苦到那个地步。
不过细想想,也不能完全怪自己——谁让她一穿来,就被发现“附身“的秘密,还遭遇热油攻击,在生死之间几度徘徊。好不容易活下来,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是敌人,都是暗暗观察了很久,不敢轻易做出判断,生怕一个不查就把小命葬送。
雨后的梅花树下,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手一指,“就是这里了。大姐姐出嫁前就是带我来这里,道这里埋的是三年的女儿红。速速挖起来,我好送与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