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惊心,这是周归璨看到季随云状况时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
季随云被医护人员哄嚷着带去手术时宋白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表情平和到近乎冷漠,可周归璨分明看到了他手掌无意识的几下痉挛。
周归璨缓缓坐在病床边,他是个很斯文绅士的男人,连眼下的几丝笑纹中都写着平和温柔,至少宋白一直都没办法将他和季随云口中在赛道上飙出将近三百迈的不要命的浪子联想在一起。
“我帮随云给你说声抱歉。”周归璨声音低缓“但我不会替他劝你什么,你受了很多辛苦。”
“没什么必要。”宋白冷声道。
周归璨混不在意的笑了笑,仿佛已经预料到宋白的反应“我之前劝过许多次随云放过你,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而是因为我像个精神分裂,一面舍不得他,一面又羡慕他可以和你哪怕有很短暂的在一起的时候。”
周归璨表情带上了些许让人很难懂的东西,他似乎是想开始说故事了“我也有很爱的人,但我胆怯,只敢一直远远的看着他,他想要做什么都有我支持,我为他铺路,担忧的比他自己担忧的还要多,可更多的却不敢做了,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们两个人不可能有结果,可他过的也不开心,被那个他喜欢的人伤的体无完肤,我也有过卑劣念头,如果他像你一样没有背景,我可能会对他作出比随云卑劣万分的事。”
宋白终于正眼看他“你们这种人,拥有的东西那么多了,成天做一副缺了爱就要死要活的样子,恶不恶心?”
周归璨知道他只是在发泄对季随云的情绪,也并不在意“你或许低估了随云对你有多在意。”
“我从没有低估,可并不妨碍我觉得这种偏执扭曲的爱多让人恶心多让人窒息。”宋白冷笑“或许你可能也忘了我有一个多在意的爱人,我原本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周归璨心上有哪处被触动了似的,一个最有界限感的人竟然失去了界限,他轻轻摸了摸宋白的头,只像在心疼一个小辈而已“你命好,是随云命不好而已。”
宋白觉得他像个装腔作势的神棍。
周归璨是个多会察言观色心思敏感的人物,可他对宋白的不屑不以为意“你只需要等,如果随云放过你,你和随云将来相见不相识,回到各自应有的生活。”周归璨话音一转“他不放过你,就是他落魄狼狈再也辖制不住你。”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暂且不要这么消极极端,你才二十岁,不该被伤成这样子。”
周归璨并不是什么佛口佛心的大善子,真正说起来他或许会比季随云还要铁石心肠。挺可笑的,有些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为宋白悲哀还是羡慕宋白被爱的那么真实纯粹,他孑然一身三十六年,看破了太多,只有自己的未来迷雾一团,随着年纪越长却只有样子装的越平和,他有多少次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不计代价争取一次,而不是稳坐高台背地里却犹如热锅蚂蚁。
宋白眨了眨眼,他看着周归璨,竟做出副轻佻戏谑的嘴脸“可我忍不了了,我纯粹的恨季随云,想跟他同归于尽。”
周归璨道“他造的孽,劫在你,果却不在现在。”
宋白嗤了声,不在和他说话。宋白觉得周归璨可悲可笑,周归璨算不准人心,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和人性比,还是太少了,所以也活该只配看着喜欢的人煎熬。
季随云中午时又出现在病房,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变成纸样的惨白,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垂在身侧。
“我给你送午饭。”季随云这样说。
王虎拎着保温桶站在门边,季随云没对宋白说,可他却是知道的,季随云处理伤口时跟医生特意说不许用麻药,王虎不知道季随云的心是疼成了什么样子,肉体上的千疮百孔都显得微不足道。
可季随云现在仍忍着杂七杂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