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道路险恶,我方全然没底。我和众多将士都不同意冒这个险。可殿下执拗,定要带着军队翻山越岭追过去。最终,殿下的固执战胜了众多属下的意见。”
“那山峰高耸,即使是山坳处也十分难翻越,待到我军翻过山坳,全军上下疲累不堪。而就在那个扎营修整的夜晚,埋伏好的梁军从四面包围过来,奇袭了我军军营。”
疲惫的厉军迅速溃败,厉军士兵乏力的双手颤颤巍巍举起长矛,还未刺出,就被一刀割喉。血滴飞溅在宋元夕的脸上,由有余热。宋元夕被融着血的汗水糊了双眼,明明没有看清,可就是怎么也忘不掉那样一晚,鲜血泼满山麓,在初春北塞的寒风中腾腾蒸发着热气。
宋元夕也忘不了,待她收拾干净一片敌军,闪身奔向太子王梁的军帐,掀开血迹斑斑的帘子,里面却只剩下躺倒在血泊里,还未寒凉的尸体。
宋元夕拿手探了探太子的鼻息,鼻息全无。她把头埋在胳膊里,死命握着太子由有余热的手腕,把太子的手腕握得青紫,手中握不住的温度逐渐流逝。
宋元夕把思绪拽回饭桌前,沉默良久,又开口道“待我进到殿下帐中时,为时已晚。殿下的亲卫比我先到,他们见刺客从营帐后逃出,慌乱中落下了匕首。他们只看见那人未着军甲,却没见到正脸。”
宋元夕看向匕首“殿下被这把匕首抹脖而死,可我近身查看时,去发现颇为奇怪。匕首是从左侧刺入脖子的,从左至右划开。”宋元夕顺手拿起筷子,朝自己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江风南看着宋元夕的比划,心中明了七分“划出这样的伤口,除非是左手持刀,否则,便是被人从身后突袭。”
“那夜敌军奇袭,殿下不可能不高度警惕;以殿下的敏捷身手,有人潜入帐中更不可能不被发觉。可待我们发现殿下时,他神情安然,不是紧张的样子。”宋元夕咬咬牙,最后道“我怀疑,太子殿下死于自己人的背叛。”
江风南看着宋元夕,眼中着实盛着惊讶。
宋元夕翻过匕首,在剑柄末端,有着一个小小的十字符号,似是用另一把小刀歪歪扭扭地刻出来的。宋元夕把剑柄送到江风南眼前“你仔细看,这个十字的横杠似波浪一样上下起伏,可竖杠却十分笔直。这不是无意间刻上去的。我本打算顺着这个符号追查,可茫茫人海,无从下手。”
江风南沉默良久,问道“你为何要把这些告知于我?”
宋元夕如实相告“我本打算一进城就去求廖伯伯查明真相。可在汴京郊外,在廖伯伯带着他的府上家兵来迎棺椁时,我便迟疑了。如今,汴京之中,我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要追查起来确实是大海捞针,”江风南道,“不过多一人就多一分可能。我会想办法暗中追查,但愿真相早日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