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除了梁国使团打算在京中多玩几天,延后回国之外,其他使团已马不停蹄地启程,离开汴京。
而王炽在多日操劳之后,终于有了几天松快的时间。
这日,王炽在永康殿内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里冒出泪花。他看着案前成捆的案牍逐渐变成重影,他实在忍不住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用手勉力撑住重重的头,头却还是不听话,眼看就要向前栽下去。
“嗯哼!”小太监淮安在一旁斜眼瞄着王炽,一看王炽的头正打着点要倒将下去,他吊着嗓子猛咳一声。淮安别的本事没有,空长了一副好嗓门,这一声直接把王炽从周公那儿请了回来。
王炽猛然惊醒,回头迷迷瞪瞪地瞪了一眼。
“淮安啊,咱们平时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些,这毕竟是皇宫嘛,不是戏班子。”王炽把胳膊架在桌上,把脑袋重新放回手上,闭上眼睛嘟囔道。
“陛下啊,今日奏章还未了结,不能歇息啊!”淮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着又大声了许些。王炽离得近,只觉耳膜发震。
淮安见王炽已经全然清醒,只是拿手指堵着耳朵在发蒙。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减弱了声音道“陛下前些天晚上天天往外头跑,天色发白才回来。这不晚上没睡觉欠下的债,只有白天受了嘛。”
王炽好笑地看了淮安一眼,这小孩儿小小年纪便一副当爹当妈的口吻,也不知跟谁学的。他试探着问淮安道“那你体谅朕的话,就让朕在这里偷会儿懒,打个盹儿,可不可以?”
“不行!”淮安把头一仰,很有原则地说,“陛下毕竟是陛下呀,外头可都看着咱呢!”
王炽一撇嘴,也来了脾气。他使劲扒乱了桌上的奏章,委屈道“你去外头瞅瞅,哪个当皇上的能当得这么憋屈,天天正事没得干,尽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着他顺手拎起一份奏折,抖开来给淮安看“你瞧,一个农户家里面的三头牛不知被谁宰杀了丢在了院坝里,这种案子刑部也要呈到朕面前。干嘛,要朕去帮他家的牛超度不成?”
淮安见那奏章上被王炽拿朱批打满了红叉,还有因为瞌睡而扭扭曲曲的线条,卷面上惨不忍睹。“大,大概是希望陛下爱民如子吧。”淮安看着这奏章发愣,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却知这话哪能安慰得到陛下呀。
“爱民如子,还不如说要朕安分守己,莫要管他们罢了。”王炽把侧脸抵在桌子上,两个腮帮气得鼓鼓的,放弱了声响,从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发出声来。
淮安轻轻叹气,低着头悄悄闭了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高声通报“廖太师觐见!”
廖仲人来永康殿是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的,王炽对此也不敢有异议。就在廖仲人踏入殿前的两分钟,王炽迅速坐正,把涂满红叉的奏章往案桌底下一塞,脸上愤然之气全消,换上一副精神的笑容来。
淮安看着他比翻书还快的翻脸速度,更感酸涩了。
廖仲人一跨过门槛,便拱手拜道“臣是来恭贺陛下的,陛下天助神功,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吹灰之力将梁国逆贼关入我厉国的大牢。”
自打廖仲人一开口,王炽便觉廖仲人此番前来定没安什么好心。他敷衍地笑了笑,答道“此事竟出奇顺利,朕也觉十分诧异。不过说来说去,也是尔等的功劳。”
“臣惭愧,并未能出上什么力。陛下还是应大大犒赏鸿胪寺卿江风南。这次事情,多亏了他的才智机巧呐。”廖仲人答道。王炽感到,廖仲人口中说着赞赏,言语中却毫无半点高兴,反而冒着丝丝凉意。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王炽打了个哈哈,连连点头。
“不过臣想知道,拿风水八卦之学去离间梁国使团,是江大人一个人的主意,还是经由陛下指点?”说着话,廖仲人缓缓地上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