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张纸送往三教之前,靛羽风莲会负责说服梵天前辈在上面署名,前提是有几个问题,需要阁下如实作答。”
屈世途定定神,收起纸张,一脸肃穆的表情。
不知道何时,阳光自上而来洒向这处平凡小镇的墙角,四周熙熙攘攘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消失,光线下只剩下一方桌椅,一碗豆花。
不知道何时,这里已被隔绝出整个小镇,成为一处独立存在的空间。
“请。”
杜芳霖如此道。
他知道事情一定能演变成这样。
在“以死求生”,获取缓冲的空间后,所以麟阙并没有要替砚主开追悼会的意思。对比起挂着白幡的琉璃仙境,麟阙已在替砚主复活这件事做出铺垫。
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杜芳霖不可能永远的隐姓埋名。
这算是他的软肋之一。
“问题需要你给出的答案,不可似是而非,不能模棱两可,总之吾思考有限,说人话。”
屈世途可没有忘记这武林中到底有多少人间接或是直接死在眼前白发人话语中的,这简直就是经验教训,对付春秋砚主,要么别给机会让他开口,要么就让这人尽量少说话。
“好。”杜芳霖答应了。
屈世途深呼吸,取出笔在口中舔了舔,摊开另外一张纸。
哇,紧张。
“第一个问题,也是梵天前辈对你提出的质疑。”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之余生,你之麾下,可能够保证绝不以私心弄险,不伤及中原武林,不立足邪魔外道,不以私利伤害无辜者,不弄权欲为祸苦境?”
……这么长的一句话,怕是只有前面一半是出自梵天一页书,后面的两句还特意帮他点明“不以私利”,谨慎明白得就是素还真提问题的模样。
杜芳霖先是用心想了想,开始摆论点列提纲“人皆有私心,若要认真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私心,怕是最上乘的佛修也难以保证,毕竟修炼者为何而逐渐,莫非不正是自身私心之需要——”
“说人话。”
才听到一半提问者就已经感受到何为天晕地转,屈世途连忙用笔杆敲打桌面,头疼地露出了威胁的嘴脸“嗯,咳!吾这一笔给你划下去,可是会涉及到你日后之生死。”
杜芳霖“……”
他说的不是人话,难道是鸟语吗?
白发人再度思考“事有立场,有的时候不能从表面现象来理解一件事情的发生、发展,而往往会——”
屈世途道“来之前靛羽风莲特别有交代,请砚主看在事关生死的面上,尽量用一个字,或者一句话来回答。”
唉,都说了人老了不中用,思考有限,麻烦说一点能听得懂的啦!
杜芳霖“……”我仿佛感受到了冒犯。
一脸平静,白发人执起勺子吃豆花。
屈世途提笔等着对方的回答。
一旦答案不妥,他就会立刻碎掉怀中另一块有梵天功体寄招的信物,宣告谈判破裂,招来帮手,围炉他丫的!
但问题其实不好回答。
正邪的定义是什么,善恶的边界又是什么,不同的立场往往带来不同的角度,杜芳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将来的立场。
除非,他又开始说谎。
素还真需要他的谎言吗?
不需要,问题的本身,就是中原正道对于他之行为所作出的一种限制,那么要如实回答吗?
吃了两口之后,白发人抬起头道“吾能。”
事情总有不同的解决办法,偶尔也可以将自己完全摆在正道的立场上,而且总是越线,迟早有一天会当真坠落到线的另一边。杜芳霖心性向来正邪不分,认为是时候要给自己再上一把锁了。
真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