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雯“驱赶”走了那个陌生的客人之后,筵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重新活跃了起来。
袭人也跟着大大地松了口气。
眼前,一切都又回到她能够把控的场景之下。
于是乎,她刻意地对麝月使了个眼色。麝月马上领会了袭人的意思,引得一众丫鬟们进得门来,手里都一个个地拿着托盘,开始收拾这一桌的残羹剩炙。
“罢了,罢了。”宝玉竟然摆了摆手,让麝月等一行退下。
袭人睁大了一双吃惊的眼睛,她却只能观察,不能发声。
回过头来,袭人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站在宝玉身后的茗烟。
茗烟这鬼东西非但不肯早早地提示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离家半年、添了许多新习惯的小主子和他的新要求,而且,还每每笑看自己,好像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一般。
此刻,袭人看到的正是这个场景茗烟不仅在对自己笑,而且,还刻意地冲她挤了挤眼睛,好像意思是说这其间,有着什么诡计。
袭人伸长了脖子,再看了一眼这席间的饭食,这一盘盘的,不是焦糊了一锅粥,就是石化了一盘鱼,堆积在桌子上,零零散散,冥顽不化的,既不美观,也根本不能食用。
真不知还能被派上什么用场?!
此刻,如袭人所料想的,真还就轮到宝玉开始“发配”袭人啦“我们哥几个商量点儿事体,袭人,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可以退下啦。”
袭人虽然预想到会是这么回事,但,真轮到宝玉发了话,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别别扭扭的,但步子却款款,袭人点了下头,轻轻施了个礼,就乖乖地向大门走去。
捎带脚地,在自己经过晴雯身边的时候,袭人正色对晴雯说
“王夫人说的那件裘皮大坎儿真真地经了这一冬又掉下不少孔雀羽,你不妨和我去下屋,给它修补修补。”
晴雯刚要答应,袭人就听背后传来宝玉的声音“袭人,以后此类女人家家的活计,就不劳动晴雯来做啦。”
袭人心下一惊,什么?!
晴雯连忙小声解释说“主子的意思是要我多做体力活,我生来就力气大。”
茗烟在一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见袭人的脸色阴沉,于是,也跟着安慰起袭人来,说
“袭人姐姐,你有所不知,这一年来在深山里吃草根、挖树皮、晒太阳、摸泥鳅的,晴雯早就变得要多粗糙有多粗糙啦,和怡红院精致的生活越发不相匹配。你给她交代这么需要细功夫的活计,恐怕她得给你搞砸喽,我劝姐姐,还是另请高明比较好。”
袭人没有听出来茗烟这是在企图为这件事圆场,好让袭人等一众怡红院的丫鬟们放松警惕,不要太因晴雯的“出格”与与众不同,以及得到主人的分别对待而私下里给她小鞋穿。
晴雯也听懂了茗烟话里的这层意思,她看茗烟的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袭人对晴雯的话,以及茗烟的话都将信将疑的。她不能再耽搁了,只好快快地退出了大厅。
然而,自认是王夫人最信任的眼线,总在内心里多了那么笔傲娇,此刻的袭人又怎么能善罢甘休。
不让她袭人参与,却同时不肯让晴雯出去,这样的情形,说明他们这伙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这伙人里还有茗烟和晴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