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
相对于张世杰的从容,依然在赣南转战的文天祥,却显得有些焦躁。
他看着身边的两个年轻的慕僚,用尽可能客气的语气说道“潭州在赣南的西北方向,穿过罗霄山,急行十余日,便可抵达。可是咱们这一路行军,不是往东,就是往北,如此下去,要何年何日才能到得了潭州?须知军情似火,再拖延下去,潭州将不保了!”
文天祥对这两位大权国派来的参谋语意尊重,并不是因为他们相当于大权国国主代表的身份,也不是因为他们手头拥有自己平生所见最为详尽的江西地图,更不是因为他们可以凭着带来的华夏银币轻松购买到所需要的粮草物资。
而是因为他们来的时候给自己的那首诗。
那首大权国国主赵权亲自写的“赠文天祥·过惶恐滩”。
空坑惨败之后,自己曾在逃亡路上经过万安县惶恐险滩,当时万念俱灰,心里果然是一片的“惶恐”。
虽然不太理解诗中为什么要提及“零丁洋”,但是只看了一眼,文天祥便完完全全的被这首诗击倒了。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认同与拜服,一种隐藏于自己内心深处、最肆意的宣泄!
自贾似道战败丁家洲,宋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为元军所灭,而后幼帝身亡于海上。文臣武将,降者无数,全天下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依然在江西苦战。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
文天祥从来就没怕过死,他怕的是自己会突然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荒山野岭之中,怕的是自己死了却没人知道自己为国为民的辛苦付出,更怕的是后人将自己完全的遗忘。
有这首诗,足矣!
文天祥相信,哪怕只是凭着这首诗的题名,自己都完全可以流芳于千古了。
“文大人。”张姓参谋语意恭敬地说道“李恒手下主力,绝不少于两万。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元军,正向赣南汇集。咱们手头兵力增长虽然很快,只是正面对敌,并无胜算。若是直接走罗霄山进入湖南,恐怕凶多吉少。”
“为将者,岂能因为怕死而避战?如此,不若解散义军,各自苟安,岂不省事?”
另外一个丁姓参谋先对着文天祥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说道“文大人高风亮节,我辈楷模!只是李恒那厮,本为奸诈之人,手段龌龊,咱们还是得先做防备为好。”
“对!古人有云,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文大人早已看淡生死,只是我等不想让文大人及这些心怀故国的将士,死得毫无价值。”
文天祥点了点,看着两人的目光,流露出赞赏之意。
这两个人,自从到来之后,便打着自己的名号四处搜罗宋军旧部。这种行为文天祥其实是有些不喜的,不过发现效果似乎不错,他也就听之任之。
今天听得这两位对于生死的看法,倒是又让自己对他们高看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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