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个天杀的,当年在稿城,一斤石忽酒,最贵不过二两银。现在走私过来,这一壶半斤就要两个银元,还非华夏币不收!
你们个奶奶的,我换个华夏币,还得被那些地下钱庄再坑一手。
没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小心那个生了那个,没……”
陈耀冷冷地盯着他,吴天脖子一梗,把后半句话活生生地吞入肚中。
“我说小耀啊,你每两三个月就要跑过来一趟,不劝我投降就算了,还不给我带些好酒来,你一点都没有很过分的羞耻感吗?”
陈耀懒洋洋地说道“我劝你投降,你会从了吗?”
“从不从是我的事,你劝都不劝,就是看不起人了!”
“吴天同学,你愿意投了我大权国吗?”
“不愿意!”
吴天话一出口,脑袋便是一偏,刚好闪过泼来的酒水,嘴里啧啧叹道“果然是地主老财,这酒这么贵,也舍得如此糟蹋!”
陈耀放下酒壶,又看着远处的榆关发呆。
榆关只剩下一段黑灰色的线条,在渐墨的天边,显示着最后的倔强。
吴天叹了口气,终于收起他的嘻皮笑脸,低声说道“大帅很不好——”
陈耀面色未动,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跟你一样,动不动就一个人坐那发怔,有时一早起来,就怔到了晚上。人也不收拾了,胡子邋遢,衣服杂乱。
兄弟们,其实都不好过……”
“自,找,的!”
“是啊,所以呢,谁都没法怪。有时我倒是真的想啊,你们不如赶紧派兵打过来,狠狠杀一场也好,这样下去,不仅大帅废了。兄弟们都得废在这里了……
还有啊,耀哥儿,你视大帅为仇人,大伙儿都能理解。你就是想杀了他,我们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是你倒是动手啊!
一年跑这好几趟,该了解该打探的,你也都一清二楚了。我们现在总共就是这么些人,再多绝对没有了。
你不派兵来,却时不是在这发呆,怎么搞得跟有贼心没贼胆似的,图啥昵——”
仇人……
陈耀眼中,现出迷茫而痛苦之色。
妻子死后,自己亲手杀了主谋的高天锡为其报仇,甚至连此人的家人也一个都未曾放过。可是,面对这个造成妻子自杀身死的帮凶,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每当脑子里想着杀了此人为妻复仇时,同时在脑中浮现的,一定会有郭筠哀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