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突然之间,非常后悔这一趟的多泉子之行。
他喜欢的人得不到;喜欢他的人,他却无法接受。
而无论是哪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到来,此生必定陷入情感的纠葛与苦楚。
既然给不了她们幸福,给不了她们保障与安全,那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耍流氓吗?
“去年冬天下了第一场雪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就经常梦见你。梦见你带着我骑马飞驰,踏出的雪花在我们身后,滚滚奔流。梦见你的笑容,梦见你对我唱歌。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部落。可是在梦里,你会带我到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我真的太开心了,甚至有时做梦都能把我自己给笑醒。”
赤梅蝶说着,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让赵权目光一痴。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像姐姐那样能帮到你,她什么都懂。我,却只会唱歌跳舞。
可是,我真的好想见到你的笑容啊,天天都想!”
赤梅蝶抬起脸,眼中并没有悲伤,反而充满着幸福的欢喜。她看着赵权说道“权大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赵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赤梅蝶双手轻挥,开心地说道“一言为定啊!”
随后又坚定地看着赵权,说道“我会在这,一直等着你的!”
“可是,你——”赵权话未说完,赤梅蝶双手一扬,转身蹦跳着离去。
赵权感觉自己的脑袋,“嘭”的一声变得老大。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把自己灌醉。可是,凭着自己的酒量,欲求一醉,都是件很艰难的事。
一个人活得太清醒,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
就像满桌宴饮之人,都沉醉于欢闹之中,只有你正在清醒地看着他们喜怒嘻笑。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都是别人的,与你无关。
第二天一早,赵权便领着东真军与狄历告辞后出发了。
虽然赵权又赠送了不少的礼物,但一匹马都没有。狄历看着赵权的眼神有些复杂,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地将其送出部落营地之外。
绕过一个小山包,敌烈部终于消失在了远远的身后。
此一去,千山万水。赵权不知道,多年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再到来这个地方,还会不会有那种心情,为了那双清泠的眼睛而沉迷。
…………
夕阳的余辉,随着滹沱河的水,缓缓地荡向稿城。于是土黄色的城墙边缘,便泛起一串银白色的波光。
城头之上,一人身着银白色铠甲,外披白袍,正对着夕阳肃然而立。
此人洁面无须,神色俊朗,正是稿城县的县令,稿城军千户郭侃。
只要是没有出征的日子,郭侃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立在城头之上,环视着这座在自己管辖之下,开始越发兴旺的城池。
视线的最远处,是一片刚整治出来的水田。
去年,在秦子绪的主持下,稿城县出人、真定府出钱,挖出一道水渠,引来滹沱河的水,又沿河修了一条长长的水坝,让稿城县第一次拥有了可以种植稻子的水田。
一个光着脚的农夫,正从田里拔出沾满烂泥的双脚,探进边上的水渠,将脚荡净。而后坐在水渠边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看着这一片已经布满嫩绿色的水田。良久之后,才在其他人的招呼声中离去。
再近一些,是稿城军原来的营地。
如今,里面住的全部是稿城百户以上的文武官员。整整齐齐的一座座小院落,如星拱月般,围着中间一座雕梁画柱的高大院子。
再近,则是那幢显得有些孤零的酒楼。
郭侃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酒楼已经转出好几手,可让他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把这酒楼经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