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倒成了干苦力活的民工,哪还有力气出城与敌作战。
韩翁也知道,赵胜的心思是想把城外的忠义军拼光,如果能以二千多士卒换敌二千的伤亡,敌军剩余的兵力就不足为惧了。而且如果再有两天时间,城墙修缮完成,那说不定还真能把真定军拖垮致死。
只是,樊辛如何肯把自己的部卒全部消耗在寿春城外。这世道,手下要是没兵,那为将者还不如直接战死战场,一了百了。
私下里,韩翁也觉得这样消耗掉一支颇具战斗力的部队有些不合适,战前也曾暗暗劝过赵胜。但为人极度自信的赵胜,动不动就祭出各种兵书上的条条道道。
要论起书本的道理,自己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在心底里,韩翁对于赵胜这个人还是相当钦佩的,严以律己,从未谋私,一切以寿春为重。自上任以来,殚精竭虑,四处奔波,可算一良臣。但也仅仅只是良臣,有些时候,韩翁反而更喜欢像杜杲这样公私都能两顾的上司,这样的人才算是一个能臣。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出言缓和下冷清局面的时候,韩翁耳边又传来赵胜铿锵有力的声音,“你,回去告诉樊辛,明天要是再如此龟缩不出,我定以军法处置!须知军中法令,贼来者可出军而不出者——”
赵胜微眯着的双眼中闪出一丝冷光,“斩!”
趴在地上的信使脖子猛的一缩,诺诺应道“小的,定当告知樊将军。”
赵胜稍缓下了脸色,对信使说道“你起来吧,本官也并非不知你们的辛苦与艰难,各位在战场上的奋勇杀敌,本官看得一清二楚。待敌退去,本官定为忠义全军记上首功!”
信使爬起来,躬着身子,勉强地缩着依旧颤抖的身子,应了声“诺!”
而后倒退出佥厅,狂奔而去。
韩翁犹豫了一阵,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没再说一句话。
……
天亮未亮之际,正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候。
已经在战场上晃荡了大半夜的渐丁队,个个困顿不堪。
下半夜的轮值,实在让人提不起任何精神来,没有激荡人心的呐喊,没有让人颤抖的刀光,也没有时刻需要提心吊胆防备的飞来横箭。
只有默默的长夜,而且还不知道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