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对理学实在兴趣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反感。在他看来,凭着理学那一套学说,修身养性尚可,治理国家就近乎玩笑。
不过理学之争显然不是现在的他有资格去评论的。
自己只能在另一个比较敏感的议题上做文章,就是与蒙古的战争。
端平元年北伐的失利,使当初意气风发的皇上也开始畏战退缩,帝师郑清之因此被迫辞相离开中枢。自那时起,北伐之事再没人敢提。但朝中对于蒙古,是战是和、是攻是守的争论从来就没停止过。
现在的形势很微妙。民间士子,尤其是临安三学的学子们,求战之心极为热烈。在他们看来,凭着宋国近亿国民,每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那些蒙古人淹死了。朝中的一些文官尤其是年轻的文官也在求战,这样求战之声往往能获得大量的拥趸。
但中枢之中对蒙的战争态度,却是迥然而异。真正旗帜鲜明要求一战的人,只有同签书枢密院事的李宗勉。
在贾似道看来,李宗勉的求战,更多的是以此作为积聚支持人气的一种手段,以谋求宰执之位。
至于那个乔行简,贾似道还真有些看不透。八十多岁的人了,一直占据高位,他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还留着不肯让他告老,真的是因为朝中无人可用了吗?
据说乔相在朝议时,从不轻易发表意见,但谁都知道,他的态度才是官家最为看重的意见。
大殿中的争吵声渐渐平息,该谈的议题已经基本靠一段落。贾似道重新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咬着牙出列,奏道“臣,有本奏!”
御座上的皇帝赵昀看了看下边,侧过头问道“哪个?”
内侍凑近低声说“贾似道,新任大宗正丞。”
“哦,师宪啊。”赵昀往下招了招手,说“让他近前吧。”
在两列注视的目光中,贾似道如芒在背地走到殿前,手执笏板,躬身奏道“启奏陛下,蒙古使者年前已自燕京出发,不日将渡淮而至,应尽早确定接待规格事宜。”
四面响起嗡嗡的议论起。
去年十月,蒙古宗王昆布哈在安丰被杜杲与孟珙击退后,就有声音传出要与蒙古议和,也有说是蒙古有主动议和的意思,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准确。很多人都在怀疑,这可能又是史嵩之耍的花招。
安坐着的乔行简略略地睁开眼睛,看了下贾似道,心里有些不满。对于这个声名狼藉的贾妃之弟,他向有耳闻。他觉得这是一个完全凭借裙带上位的无能之辈。而大宗正司职掌皇室宗亲各种事务,本不应涉及国与国之间的军事外交。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新晋的从七品大宗正丞。
乔行简虽心有不满,但并没有任何表示,他继续闭上双眼。
蒙古使者王楫要来,他年前已经知道,朝中各大臣与皇上也都清楚。这不仅是确定接待的规格尺度,而是决定未来数年时间里,对蒙是战是和的问题。
“陛下!”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是起居舍人袁甫,“臣以为当拘此使!”
“蒙古,蛮夷之族,狼子野心,言而无信。即便是与其签订和约,也不会遵照执行。一如端平元年。”
袁甫话音刚落,边上又出来一人,是监察御史王遂。
“臣请弹劾淮西制置使史嵩之,作为前方统帅,却不思进取,勾结蒙古使者,一味求和!”谁都知道,无论是蒙古求和或是宋国求和,没有史嵩之的推动,哪个使者都不可能成行。
贾似道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引子,下面戏要怎么发展,已经没自己啥事了。
争吵声再起,有人弹劾,自然就会有人为史嵩之辩护。不过弹劾的声音似乎更多些。
御座上的赵昀开始皱起了眉头。
“陛下!”这次出来的是礼部侍郎游似,“微臣以为,既然蒙古已经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