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通平州东西两郡的驰道上,出现了离奇一幕,四支军伍正由东向西奔驰,行军时疾时缓,却是昼夜不停。
任谁一瞧便知,这是一场追亡逐北,只是实在离奇,这四支军伍便如心有灵犀商量好的一般,军伍之间时而稍作接触,便立即分离,泾渭分明各跑各的,既不动刀兵,更不见伤亡。
更奇的,四支军伍,有三支是逃兵,总兵力将近三万,所打旗号竟是神武靖平、乞活军,以及龙腾中郎,普天之下,能将这三支强军追撵两日两夜的,怕不是天兵天将?
可最奇的便在这里了,那追兵哪里是什么天兵天将,更谈不上什么名师劲旅,连个军号都没有!不过是些边虏私军,胡汉混杂,兵不满六千,主将更是籍籍无名!
说句实在的,便是这追兵自己,也只当见了鬼!
“督副,前有金麒麟中侯截道质询!”
再前行五六十里便是棘城了,此间自然会遇上大军斥候,但来的既是金麒麟中侯,说明石邃也已经把刁状告到了天王御前,这戏也就演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渊该抹了把脸上尘土,朝地上狠狠连啐了两口,两昼夜行军,早已人困马乏,时有战马倒毙路央,士气更是低迷之至,一番行军下来,少说也得折了五六百精锐,他纵然是假意放水,但被追成这样实乃平生未有!
天色已晚,大军后面却仍见滚滚烟尘,他不禁大骂,司马白这等贪得无厌的,真是世上少见,竟硬生生追到了此处!
不过也好,也该出出胸口这股恶气了!
他稍稍放缓了马速,问道“是哪位中侯?”
“金麒麟前营中侯,刘铢都督!”
渊该猛一击掌,大喜道“来的好!引我去见!”
那刘铢乃是左司出身,与他是出生入死的昔日袍泽,金麒麟帐下四大中侯,天王偏偏遣了此人问询,其中深意可想而知,定然是督司起了关键作用,渊该原本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此刻放心了一半!
一路奔驰的左司大军缓缓停了下来,而将他们逼停的仅是区区十余骑甲骑。
但就是这区区十余骑,当道而拦,一贯桀骜的左司悍骑,竟没一个敢于冲撞上去,百步之外便纷纷自觉的扎住了马脚。
谁人都知,那金甲金槊血红披风的具装甲骑,乃是国朝精锐之最,天王御林,龙腾中郎本司,殿前金麒麟!
非是百人斩,不得入麒麟!
杀人不盈野,妄想做中侯!
渊该独自策马迎上前去,冲那肩甲插翼,虎面獠牙胄的中侯刘铢拜道“罪将渊该,前来领罪!”
刘铢斜瞟渊该一眼,开门见山道“督司遣我接应你!”
渊该咧嘴一笑道“劳督司挂记,老渊将左司带回,万幸不负督司所托,只是,只是丢了具装甲仗。”
刘铢撇了撇嘴,冷冷道“如何还带了尾巴回来?”
渊该老脸一红,回道“此事一言难尽,你也不是外人,某实话讲,若非有这尾巴,老渊如何能将左司带回?你且告诉我,大单于如何诬告我?天王怎么讲?”
“大单于倒是把你说的劣迹斑斑,恨不能生啖你肉,不过你且放心,天王未曾见他。”
“啊?天王竟如此恼怒大单于,连见都不见!”渊该惊讶道,又为自己的当机立断而庆幸,看来石邃是彻底失宠了!
刘铢低声说道“天王根本不在军中,本司已护圣驾返京,约莫已近幽州了,大军也在着手撤离,今夜将彻底清营退军!”
渊该惊道“不打慕容崽子了!?”
刘铢回望棘城方向,叹了口气道“棘城始终不破,而晋军在荆襄和两淮频繁调动,细作来报,晋庭大军即将北犯,天王哪里还顾的上区区慕容鲜卑?唉,果如大和尚和大执法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