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公主面前,给公主行了礼。
淡青色广袖衫子,及地百褶绣水仙花裙子,腰系灰色宫绦,乌发垂于肩后,只随意的挽着,在挽起的发髻上插了一根银簪子。
素净,淡然。
公主点了点头,让她起来,赐了锦凳,又让婢女上了茶:“多谢你们想着了,先头张大人,李大人也来了,长信侯在正堂那里待客,你能来,算是有心了。回去告诉你的爹娘,这份情,我记下了。”
公主声音嘶哑,想来背地里已经哭过几次。
卧房气氛压抑,大伙都不敢发出多大的响动,生怕惊了蓝褪。
或许也惊不到他了,他已经一天多醒都未醒了,自那日相遂宁走后,他轰然倒在床上,额头烧得烫手,后来渐渐的,叫也叫不醒了。
似乎卧房里的味道有些变了,是药味儿淡了。
“小蓝大人今儿可服了药?”
公主的婢女摇摇头:“打今儿起,已经没给公子用药了。”
公主叹了口气:“既然褪儿已经无人能救,为什么不让他走得体面一些,那些药甚苦,苦得我都不忍心让他喝,不喝也罢,反正都是无用的药。”
相遂宁没答话,这片慈母之心,她也不忍打断。
公主又叮嘱婢女:“去外面剪些花来,剪那些最香的来插瓶,就摆在公子的床头,不能让公子带着一身的药味儿去那边,这药味儿,他大抵是不喜欢的,还是有些香味儿的好,让他香香的上路,他平素极爱干净的。”
公主说得伤感,惹得旁边的两位夫人也红了眼圈。
相遂宁恐怕是这堆人里,唯一一个还清醒的。
“公主,我能不能看看小蓝大人?”
她的话让公主有些疑惑,堂堂的相府二姑娘,当着众人的面说要看蓝褪,男女授受不亲,这似乎不大恰当,再说,太医也交待了,不要离蓝褪太近,不安全。
“你当真要看他吗?怕你有危险。”
“我不怕危险。”
“那……你想看便看吧。”郭公主有些无奈。
她只当相遂宁是爱慕蓝褪,要知道,蓝褪有才有貌,青城不知多少贵女倾心于他,好在公主拦得紧,整日里也是日防夜防,就这面前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的女儿,也曾因为多看了蓝褪一眼而害羞的半个月没睡好。
平时哪个姑娘敢说看看蓝褪,郭公主一定拦着。
现下情形,不比以前了。
就像那位半个月没睡好的贵女,知晓蓝褪病了,不是头也没敢露吗?
郭公主敬佩相遂宁的勇气。
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只为看蓝褪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成全的。
“你去看吧。”郭公主交待,早有婢女将卧房的帷帐掀开挂于金钩之上,又将蓝褪床上的锦帐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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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锦帐的一瞬间,两位夫人就惊得站了起来:“我们已经叨扰公主很长时间了,不便再坐下去,先回了吧。”
公主点头。
怕死,是人的天性。
不怪她们。
这几日来府上探望的人,不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吗?比起那些凳子都没捂热的,这两位,呆的时间已经算长的了。
蓝褪躺在那儿,垫着瓷枕,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动也未动,嘴唇惨白,一只手放在身侧,还保持着他拔刀的姿势。
如果此次再不能救他,此生将是永别了吧?
上一世,蓝褪不是死于瘟疫,上一世,也没有瘟疫。
那这一世,是蓝褪的命运改了吗?
相遂宁蹲下身子,摸了摸蓝褪的脉搏。
很弱,弱得几乎解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