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奠字白花。其它能看到的地方全都蒙了白绸。
八喜解释:“那些画收起来了,礼部要糊灵堂。”
相遂宁点点头。
长案之上有个黄铜香炉,香炉里装满了香灰,三支细香萦萦绕绕的燃烧,想来是檀香,有股幽幽的檀香味儿,香炉两旁,各立一支手腕粗的白蜡。
长案之下,是两个半人高的粗口白瓷瓶,瓷瓶里插着一人高的胳膊粗的高香,上头还覆着几朵白花。
瓷瓶再向前,是一张檀木方桌。
方桌上摆着各式供品,鸡,供肉,果子,桔子,苹果。
方桌下首,是一个铜盆,铜盆一侧放着厚厚一沓黄纸,铜盆里已有不少灰烬,看来是前面来祭奠的人烧的,有风从门槛吹过来,吹的铜盆“呜呜呜”的响,铜盆里的纸灰打着圈飞舞,在内堂里盘旋,飞到房梁处,又落了下来,满屋子的灰烬,连方桌上的供品也沾了灰。
上好的黄梨木棺材,油漆也是最好的漆,又亮又密,据说青城外有一种漆树,割了上头的漆,涂在棺材上,可以保证百年不坏,不掉色,不怕雨打虫咬,只是漆树产量小,割漆又费事,所以价格昂贵,可比黄金。
黄梨木棺材已经是价值不菲,加上这漆树做的漆,便是用来装裹王侯将相,也不算委屈了。
青城甚少有人家,能用得起这样的棺椁。
相遂宁伏身跪拜,亲自上香。
八喜跪在铜盆前哭了一回,亲点了两张黄纸扔在铜盆里,而后擦擦泪扶着黄梨木的棺材道:“这棺材是皇上赏的,让青城最好的棺材铺子连夜赶制出来的,我也打听了的,咱们宣国开国以来,没有一个皇帝为太监置办过棺材,还让礼部主事,我师傅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黄梨木棺材开了一条缝,并没有盖严实。
“等流云坊把做好的衣裳送过来,给我师傅换上装裹衣裳,就会把棺材用长钉封死,不会让别人再打扰他了。”
流云坊做衣裳有个日期,不像棺材铺子里买棺材,现成的,挑一个贵的就行。
应该感谢流云坊,不然常公公被封了棺,相遂宁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同样是八喜在前,相遂宁在后。
八喜回头:“二姑娘,公公毕竟死了,脸色不好看,不然,姑娘别看了,免得吓到。”
如果是陌生之人死去了,装殓起来,相遂宁是万万不敢看的,前一世去河边洗鞋上的泥,竟见河里飘着一具尸体,那画面吓得相遂宁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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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常公公不是陌生人,在相遂宁心里,早把他当成了慈祥的老伯,心里对他有感情,所以即使看到他死去的模样,也觉得并不害怕。
于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常公公静静的躺在那儿,因为流云坊的衣裳还未到,他还穿着寻常的棕色盘扣褂子,脸色,倒不像八喜说的,是什么紫色的,而是白白的像是会发光,嘴唇也是滋润的,脸颊竟还泛着一丝红光。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梳成一条辫子,似乎是擦了桐油,头发也是亮的。
“棺材铺子那里,花一两银子找的好手,给师傅收拾的体面些,这是皇上的意思。”八喜忙解释。
常公公除了眼睛闭着,脸上其它部位,竟一点儿没变,甚至比活着的时候还好看一些,看来那化妆的人真是个好手。
常公公端端正正的躺在那儿,不知道是衣裳不合身,还是怎么的,竟露出一点儿脖颈来。
八喜道:“因为掰开公公的嘴,给他塞了买路钱,所以他脖子略伸展些,显得长些。原先的衣裳不合身,显得短了,等流云坊的衣裳送过来就好了。”
相遂宁手抚着棺材,不禁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