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西酒巷喝得酩酊大醉时遭蜃楼刺杀,狼狈奔逃时为邬言所救。那时候自己在酒馆塌陷的废墟里动弹不得,正是邬言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此刻那手上还残留着当初的触感,然而伸手的人却已不知下落。
“我真是……”
差劲透顶。
谷辰猛然握紧拳头,无视身体各处的哀嚎朝旁边挥去。
拳头砰地砸在墙壁上,腾起的痛楚居然让他感到些许快意。然而像这样自残般的渲泄对事态无一丝一毫的帮助,要说能彰显什么,那也只有自身的无能而已。
谷辰清醒认识到这点,拼命抑制住了再砸第二下的冲动。
当前事态已相当清楚了。蜃楼引发酒巷爆炸造成众多死伤,连邬言也骚乱后不知去向。密侦司判断掌府女杰是为蜃楼恶党趁机绑架,而这项判断谷辰也认为是正确的。
现在黎阳府已整体行动起来,封锁边境的同时全力搜捕蜃楼残党。把这些措施执行下去,确实有可能获得期待的结果,就像邬真所说的那样。
问题是,他要怎么办?
就这样继续在重重守卫的本馆窝着养伤吗?
“开玩笑……”
怎么可能窝囊到这步!?
心里腾起受伤野兽般的怒吼。
邬言是被蜃楼恶党所绑架不假,而彼等同时也是长久以来黎阳灾祸动荡不息的幕后黑手,可以说是人神共愤的存在。今次刺杀骚乱也是纯粹源自蜃楼的恶意,在他则是险死还生,没有任何人会予以责备。
不过,这样就代替没有责任了吗?
不可能的。
明知道黎阳跟津波的宿怨,明知道暗中作恶的蜃楼,明知道肩负坊组跟领府的重大职责,却因一点情绪纠葛而自暴自弃,放浪形骸,令恶党有机可趁。结果不仅问题没解决,连想要守护的人也被牵连其中。
实在是窝囊到极点。
“给我好好振作起来!你可是要担起邬氏的男人,这样成何体统?”
耳边隐约响起掌府女杰当时的喝斥,脸颊就像被抽耳光般的火烫。
强烈的懊悔和着更强烈的执念从腹腔涌出。为冷却胸中沸腾的情绪,谷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高频率的交换给大脑充足的氧气,谷辰用力转动着像被浆糊粘住的脑袋,分析着当前状况。
恶党蜃楼的背后是津波孙氏,孙氏觊觎着黎阳资源……
对他们来说,邬言活着比死了要有用得多,因此应该没性命之忧……
倘若孙氏得到掌府女杰,那就等于拿到通吃全局的鬼牌……
以往只要稍稍转转脑筋就能作出的判断,现在却不得不一条条地费力梳理。那感觉就好像把粪勺伸进脑浆里搅拌,看看能否打捞出有用的物件。
蜃楼肯定拼了命也想把邬言送去,同样黎阳也是拼命要救出掌府来……
黎阳已倾国之力封锁边境,蜃楼没长翅膀就不可能飞过去……
对方判断无法送走时很可能会选择就地格杀,同样能重创黎阳……
也就是说,眼下是双方跟时间赛跑,而劣势在己方……x
谷辰强忍着呕吐感拼命推进着思考,再把捞起来的碎片艰难拼凑起来。强烈的眩晕感席卷着感官,待回过神来时,身上衣裳已被汗水给浸透。
“呼……”
谷辰扯了扯贴到胸前的湿衣,出了这身热汗反而让他感觉轻松不少。
摇摇头确认思考再无遗漏后,谷辰翻身下床,推门而出。
寝室门外,只见魁梧甲士扛着盾牌席地而坐,听到动静时抬头望来。
重伤初愈的人应该好好休养。原本想劝阻的郭备,在看到自家坊主脸庞的瞬间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随即默默起身跟在谷辰身后。
甲士脸上洋溢着雀跃跟期许,而谷辰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