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我微微眯眼。
利诱不成于是改威吓了吗?小造良造说到底也就是类似职称的概念,对我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不过多亏眼前这厮,钦造司在我心中的风评却是持继滑落,当然也就更没必要再客气。
“本人僻乡野造,能在黎阳讨口饭吃就够了,不期望更多。温恢。”
“是,是!”
门外的温恢几乎应声滚了进来,额前冷汗淋淋。看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格物坊目前并未设置严格的出入禁制,但没搞清楚情况就擅自把恶客带进坊组的做法也实在称不上妥当,写悔过书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格物坊的实际运营由邬真把握,我不打算插嘴细节,具体该如何调整交给她就行。
“送客吧。”
我朝胖集正挥挥手,再看看那边面若死灰的巡监使,随即走出客厅。走出客厅前我朝隔室方向望了眼,不知是否错觉,似乎隐约听到墙壁后传出别样的动响。
还真是浪费了一段无聊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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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心人遮掩下,巡监使拜访格物坊的事情并未被大肆宣场。次日工坊一如既往地运转着,在生产线上忙碌奔走的匠工们,也全然没兴趣谈论昨天那不知打哪儿来的古怪官差。
不过事态还是有微妙变化。
在紧挨着工坊相邻的木寨处,就出现好几名此前未见的陌生身影。这些人或是商贩或是役工,混在来往木寨的熙熙人流中很难引起注意,只有最老练的拓荒者才能察觉到其身上散发出的别样氛围。
那彻底抹去存在标识的感觉,十之八九是官府派遣的密探无疑。
黎阳府中调遣密探的机构是密侦司,而密侦司既然有所动作,那也意味着紫辰阁正密切关注这里。
虽然理论上私营坊组的格物坊不受官府节制,但实际其坊主同时也担任着少监司的领府要职,因而黎阳府也算半个后台。考虑到这点,拓荒者们并未去打扰那些算是友方的密探,有自觉者甚至悄然加强了戒备。
紫辰阁无法干涉坊务组事务这点,和事实相符。尽管无法干涉,但格物坊再怎么说也是公女邬真任职的场所,因而秘侦司始终没放松过对格物坊的监护。好比昨日朱慎前往格物坊的情况,当然也在秘侦司的掌握下,不过从当事方那里得到的情报,无论质或量都要远胜过密探们从外侧的打听。
事实上,被邬真派往紫辰阁汇报的不是别人,正是全程陪同朱慎参访的温恢。
论出生的话,温恢出身黎阳士族,其家系虽未显赫但却是代代侍奉邬氏的典型忠臣。论身份的话,曾担任集正的温恢顶多只算得上基层村官,而紫辰阁却是类似国务院般的政治中枢。以集正标准来说,温恢这辈子大概有机会踏进紫辰阁两三次,不过谒见掌府的概率却是无限接近于零。
一方基层村官,一方统治中枢的代君主。
后者不仅亲自接见前者,甚至还拔出时间仔细聆听其工作汇报。若换成任何领府官员,恐怕都会将其看成至高无上的荣耀,甚至激动到昏厥都有可能。
好不容易结束报告的温胖子,心情上确实处于想当场昏倒的状态,然而前方那只放射着强烈视线的绯红独目却紧紧拽住他。温恢感觉自己仿佛是屁股沾着蛋壳的小鸡崽,而对面则是把他一口吞下去都不带嚼的大型猛禽类。
虽然这样形容国君相当失礼,但现实是温恢光是被女掌府盯着就快吓尿了。那浑身抖糠的狼狈光景,让旁边的八字胡文士都露出于心不忍的神情。
宛如酷刑般的状况持续了不知多久,掌府女杰的手指在案桌上敲打出节奏的声响,似乎终于打算把报告推进到下一阶段。
“……也就是说,卿在根本没掌握状况的情形下擅自把朱慎那厮带进格物坊。”邬言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