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黎阳领的孱弱坊造业来说,那几乎是麾下坊组半月的生产量。别说其他部门也对灵药有旺盛需求,实际就算全投放到民间,也绝无让外邦人统统买走的道理。
“而且还要在两日内取货,光准备都来不及。”
“哼,大爷们急着用,两天内到底能准备多少?”
采购如此巨量的坊造物,正常的话再怎么都要提前数周申请。考虑到眼前两人故意找碴的可能性极高,因而菖蒲也干脆放弃说明流程的打算,默默评估库存后给出尽可能现实的答案。
“……顶多一百支小愈水。”
“喂喂,听到了吗?黄。”
壮汉刀使闻言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
“想到这里是蛮荒边境,本大爷还特意多给了两天准备,结果居然只能凑出一百支小愈水?哈,当打发乞丐呢?要在紫桑的话,就算数量翻番也能当天准备好!”
紫桑是邻邦津波的领都,也是多数水路交汇的贸易要冲。津波领的坊造业无论规模或水准都远远凌驾黎阳,因而刀使的这番话倒也不算夸张。
当然在憎嫌津波的黎阳人听来,无论如何都会觉得刺耳就是了。
“听说黎阳府新任命了少监司,还以为多少会有所改善,没想到坊造水准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劣呢……”杖使像唱双簧般的摇头叹息着。“这样的话,新任少监司到底有什么价值呢?”
“有些强人所难了,张。毕竟只是最低位的准造,你能指望耗子去拖笼车吗?”
“哈哈,说得也是。不过像那种派不上用场的家伙,为啥会是准造呢?”
刀使跟杖使傍若无人地嘲讽着坊造司的新任少监司,那嚣张态度跟朱慎在常夏宫时如出一辙。在常夏宫时有公主邬真主持大局,而此刻能代表坊造司说话的却只有菖蒲一人。
平民女子对朝廷特使感到畏惧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在自家地盘都退缩的话,不知会被外邦人看扁到什么程度!
“恕我直言,按规定地方坊造司有权自行评定准造,而任免少监司的权限亦在领府手里。坊造司的运营无论好坏都是我黎阳府的内务,轮不到外人来指手划脚。”
“……还真敢说呢,小妞。”
再怎么说菖蒲也是民风勇悍的黎阳出身,明确拒绝意志的强硬台词,让刀使瞬间露出措手不及的狼狈神情,然而旁边杖使却立即予以弥补。
“哼,反过来说,小造以上的审定都由钦造司负责。朝廷之所以这样坚持,就是为了防止没资格的家伙混进来滥竽充数,危害社稷民生,连这都不明白吗!?”
“没、没错。”刀使也借机稳住脚跟。“毕竟坊师地位崇高嘛,所以每年都有大堆装神弄鬼的家伙想混进钦造司占便宜,结果被戳破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哈哈,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戏看呢。”
“确实呢。”杖使点头认可。“官方记录中,黎阳少监司连师承来历都没有,要说可疑也实在没有更疑了。”
“这都是你们的擅自……”
“住口!狗娘养的!”
就在菖蒲出声抗辩时,愤怒喝声突然在旁边响起。
菖蒲惊讶望去,只见怒喝的正是先前被迫让路的小商主。那队莫约人的商组,为首的是一额头有小道伤疤、身着粗布衣衫的精壮青年。青年怒气冲冲瞪向满刀使杖使,全然无视身边老仆的惊惶拉扯。
“少监司为黎阳做了多少事情,你们这些外地佬懂个屁啊!”青年商主朝着两武使破口大骂。“不帮忙就算了,还想来抢灵药?一百小愈水要是给你们买走了,那跟老子贸易的集落怎么办?明明只会添堵的家伙还敢满口胡说少监司没用!不要脸也特么要有……呃呜!”
青年的骂声嗄然而止。
一根尖锐岩刺冷不防从地面窜出,把青年鞋底连同背脚一并戳穿。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