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中的其他人走后,偌大的紫宸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看似冷清了下来,但熟悉李恪习惯的几位宰相都知道,往往这个时候才是李恪真正做决策的时间,国中许多关系天下万民的决定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至于朝堂之上,不过告知而已。
“方才仁贵的话,你们怎么看?”李恪坐于上首,环视着一圈众人,问道。
李恪把几位宰相留下专议此事,显然就是已经动心了。
大殿中,中书令王玄策,门下侍中岑长倩,尚书左仆射刘仁轨,尚书右仆射长孙冲,并几位挂着同中书门下三品的的重臣相互对视了几眼,也都能猜到李恪的心思。
李恪尚武,这些个宰相又何尝不是,这些宰相中大部分身上都是有军功的,他们对待复叛的外族的态度和薛仁贵一样强硬,只不过他们和薛仁贵不同,他们毕竟是宰相,要顾及的事情更多些。
岑长倩当先道:“新罗人降而复叛,确实该杀,但依臣之见,眼下当务之急是平定辽东叛乱,只是要否如薛将军所言那边行重典,可待平叛后视新罗局势而定。”
岑长倩的话老成持重,也算是稳当,只不过在当下看来,就有些打太极的意思了,一听岑长倩的话,薛仁贵有些急了。
现在的薛仁贵可和唐史之上那個大器晚成,仕途坎坷的薛礼不同,现在的薛仁贵当初可是少年得志,弱冠之年被时为楚王的李恪赏识,以为亲卫统领,而后靠着战功一路升迁顺遂,位极人臣,是天子可以托付以性命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自然多了许多锐气。
薛仁贵道:“三韩人狡诈,面忠实奸者多,若是待平定三韩后叛逆归服,有待如何,再过十年势必再反,又与今日局面何异?”
薛仁贵的话说的直白了点,但确实也是实情,也是李恪所担忧的。
李恪扶额,点了点头道:“辽东之乱,起于朕之外祖父炀帝,盛于先皇太宗时,到了朕的手中,朕便要将他们彻底平定,杀尽杀绝便是,不必再留于后辈了。”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李恪的话一出,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支持薛仁贵的意见,欲于三韩行重典,要用刀剑在三韩权贵的累累白骨上重铸一个新的辽东。
这一刻,殿中的宰相们都清楚,李恪毕竟是行伍出身的皇帝,虽然行仁政、重文教,息兵事十余载,但一朝怒起,他骨子里要走的终究还是王霸之道,别人是劝不得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身为首辅的王玄策当先出列,道:“陛下说的是,臣等并无异议。”
王玄策一开口,这事的大方向就算是定下了,剩下的就是挂帅出兵的事情。
李恪对薛仁贵问道:“听仁贵方才的意思,可是有意挂帅出征?”
薛仁贵一口应道:“正是,末将在辽东十载,对三韩人也算熟悉,末将请挂帅东征,必不负陛下厚望。”
薛仁贵的本事,李恪很清楚,对于薛仁贵能够平叛,李恪也有绝对的信心,但对于让薛仁贵挂帅这件事,李恪却有些犹豫。
李恪会犹豫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李恪很清楚,此番挂帅的主将可不是个好差事,是要杀人的。
一声令下,血流成河,万条人命,到时留于青史之上的名声必不会好听,甚至还会落得个屠夫之名,薛仁贵是李恪的心腹爱将,已经年已五旬,在这个本该功成名就的年纪叫薛仁贵再背上如此骂名,李恪于心不忍。
李恪笑道:“杀鸡焉用牛刀,仁贵是我朝大将军,区区一个新罗乱军又何必仁贵亲自出马,仁贵若是心里有合用的人,荐于朕就是了。”
李恪的意思也很直白,薛仁贵官拜右骁卫大将军、汾国公,武将到了薛仁贵这个份上,早已不再需要通过军功来证明什么了,让薛仁贵举荐个资历浅一些的来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