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歌谷外,戌时末。
现在的时候不早了,已然入夜,如果是在以往,此时的此地早已该是漆黑的一片,但现在,这里却被大唐和吐蕃两军的火把映射地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吐蕃军中,主帅禄东赞被护于正中,而方才领兵退回的噶尔薛难则跟在禄东赞的身后。
“大帅,末将无能,未能挡住唐军,还请大帅降罪。”噶尔薛难在禄东赞的面前,低头道。
禄东赞缓缓摇了摇头道:“这如何能怪得着你,身后的唐军的唐皇亲率的北衙禁军,精锐中的精锐,这一战不管是谁去,都是必败的。”
禄东赞的话有些无奈,但也是实情,李恪亲率的北衙卫率,无论是战力、兵甲还是士气都在顶点,这样的一支雄军谁能有把握取胜?
禄东赞对噶尔薛难问道:“现在我部还有多少人马?”
噶尔薛难如实回道:“不足三万,其中大部还是大帅自象雄带来的老卒,咱们已经被唐军围死了。”
禄东赞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二十万大军随我出逻些,本是意在破敌,可现在逻些尚在,唐军尚在,我麾下大军却十只存一,再无一战之力了。”
噶尔薛难见状,安慰道:“此战非大帅之罪,大帅何必揽于一身,若非君臣失和,将帅离心,大帅现在还在白毕泽固守,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噶尔薛难跟随禄东赞出生入死多年,他对禄东赞有着几乎盲目的信心,哪怕这一战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坚定地认为:这一战的失败不是禄东赞的缘故,而是因为吐蕃的内部不和,如果吐蕃军能如苏定方指挥唐军一样叫禄东赞如臂指使,这一战禄东赞未必会输。
禄东赞看了眼身前的火把,又抬眼望着空中悬着的一轮皎月,顿了片刻,感叹道:“君臣失和如何?将帅离心又如何?就算上下一心也早晚难免如此处境。毕竟烛火之光,所映不过丈许,又怎同日月争辉啊。”
禄东赞的这一句话显地悲观了些,但确实也是禄东赞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吐蕃和大唐的国力相差不是一星半点,李恪和贡日贡赞的能力更是有着云泥之别,李恪虎视眈眈地对吐蕃上了心,吐蕃败亡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
在禄东赞的眼中,禄东赞自己不过是一支火把,就算燃烧自己,烧地再亮,能映亮的地方也不过身周一丈之地,又如何比得过唐皇,如日月那般光泽天下。
噶尔薛难是禄东赞的心腹,跟随多年,他何曾见过禄东赞如此模样,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了。
过了会儿,噶尔薛难只是对禄东赞问道:“事已至此,军中大部都已降唐保命,大帅以为该当如何?”
噶尔薛难的话是在告诉禄东赞,现在吐蕃军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降唐活命了,自然是希望禄东赞也能如此,向唐军投降,毕竟禄东赞有钦陵在,再加上李恪原本对他的赏识,他若是降了,非但能保住性命,甚至可以荣华富贵不失。
但禄东赞却没把噶尔薛难的言下之意听进去,禄东赞不假思索地回道:“事已至此,既战不能胜,也不能失了我吐蕃儿郎的志气,我等自当殊死一战。”
禄东赞的话入耳,噶尔薛难顿时心中大急,他不畏死,但他不想禄东赞死,他看得出现在吐蕃朝堂的情况,他也觉着禄东赞为这样的吐蕃朝廷战死不值得,甚至有些傻。
噶尔薛难想要劝禄东赞降唐,但他知道禄东赞的脾气,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就在噶尔薛难进退两难的时候,对面唐军的方向有一个人缓缓走过来了。
如果李恪想要全歼吐蕃残部,只要下令三军齐攻便是,吐蕃绝无还手之力,现在李恪遣人来此,自然就是为了劝降了,而唐军中能够担当劝降使节的也就非禄东赞之子钦陵莫属。
唐军方向的来人正是钦陵,噶尔薛难看着唐军中有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