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昨天下午被送过来的，有两个和你差不多大的路上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另外三个，有两个和你同龄的昨夜抢救无效，还有一位，应该是你长辈的女病人，还在抢救。”

裴商羽已经顾不得思考别的，他震惊地问“我长辈？”

护士点头“病人姓裴，叫裴燕。”

裴商羽的眼睛瞬间睁大，唇瓣颤抖“裴燕？真的是叫这个名字？她在哪里？”

护士道“她还在监护室，刚刚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出现脑死亡。”

裴商羽躺在病床上，大脑到了此刻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母亲，竟然也中毒了？

为什么？！

他心跳得很快，努力去回想当时的情景。

他记得，当时他和几个兄弟说话的时候，有个兄弟拿着酒杯离开了一下，似乎是在绿植后面和谁说了句话。

可是绿植挡住了视线，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那个兄弟和裴女士说话，还冲裴女士敬酒？

而裴女士手里没酒，于是就着那杯酒喝了？

裴商羽感觉到凉意一点点侵蚀他的灵魂。

他杀了四个人，四个从小就欺负他、让他生活在地狱里的兄弟。

但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即使她生下他却没有好好养大他，即使她一直都觉得他是负担也是耻辱，即使她明知道所有人都在伤害他，却从未阻止过一句！

但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是她怀胎十月将他生下来，给了他肉体和生命。

他就算再十恶不赦，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裴商羽呼吸发紧，浑身发颤，这一刻，只想杀了自己！

护士见他脸色苍白，连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商羽摇头，声音沙哑“刚刚你说的病人，如果出了抢救室，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我的母亲。”

“好的。”护士道“我去帮你安排护工。”

护工是个中年妇女，长期干活，力气倒是颇大。

正好这时，护士过来道“那位裴燕女士已经结束了抢救，推到隔壁病房了。”

裴商羽浑身一震，连忙叫护工扶着他过去。

裴商羽让她扶着他起床，她也并不算吃力，两人就这么挪出房间，刚刚到走廊，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嘈杂声。

“脑死亡是什么意思？就是植物人吗？”

“现在不是说了，植物人其实就是已经死亡了。”

“不过好像听说，植物人也有苏醒的可能？但是脑死亡和植物人还不一样，脑死亡是靠呼吸机的，根本不可能醒来！脑死亡是不可逆的！”

“哎呀，大姐，你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

“这酒到底是谁准备的？为什么都死了？”

“谁说都死了？那个野种人家可是活得好好的！”

而正说到这里的时候，裴商羽出现了。

众人看到门口的裴商羽，眸底都是恨意“就是你这个扫把星，把你几个兄弟和你妈妈都害死了！”

“可不是！我们裴家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都是他害的！”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就他没死？我看是他下毒的吧？一会儿警察来了，让警察把他抓过去好好审判！”

“野种就该和他那父亲一起去死！真是想不通何老爷子怎么还留着他一条命？就因为那算命的鬼话？”

……

裴商羽听着这些话，却仿佛毫无感觉。

因为，他的目光已然落在了病房里那唯一的病床上。

他母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说脑死亡，其实就是死了。

裴商羽浑身发抖，站在原地，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