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嘴里一直念叨着李道禅的二狗,薛自庸心如春阳。二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跑堂的,却一直记挂李道禅。不为别的,只因李道禅曾经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的照顾。
这茶楼,实则薛自庸才是老板,掌柜的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手下。在此多年,不知是因习以为常,还是本心如此,掌柜的便有了掌柜的作风,像无数的茶楼掌柜的一样,会因小事呵斥店中伙计,一心扑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唯一关心的只有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而二狗起初刚到茶楼,本就瘦弱的他,又带着唯唯诺诺的脾性,掌柜的交给他十件事,七八件都是要办砸的,没少挨骂。
而那时的李道禅正巧被薛自庸带回中原没多久,不过也算比二狗的“资历”深。那时的李道禅不苟言笑,常坐在二楼一人发呆,薛自庸看在眼中,却从来未曾就此事跟他聊过。倒是二狗被掌柜的骂了一通,心中委屈,也会躲到二楼无人处,偷偷抹眼泪。
有一次,二狗问李道禅“此处有人?”
李道禅连头也未曾回,二狗便坐在李道禅对面,眼泪哗哗,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李道禅置若罔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不知心中在想何事。
等到二狗听到掌柜的叫他,急忙起身擦了擦眼泪,换做一张笑脸,跑下楼去干活。
等到二狗走后,李道禅才会转过头看向楼下,可眼神平静。当二狗再一次上楼哭泣时,李道禅便又会望向窗外,等二狗哭完干活去。
就这样不知多少次,李道禅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哭?”
二狗自从见到李道禅,便从未听他说过话,只当是天生的哑巴,没想到李道禅今天竟然说话了。不过二狗只是在心中自嘲了一番他只是没说过话,为何我却要将他当作哑巴?
“哦,挨了一点小骂,心里委屈。”二狗说道。
李道禅又问道“挨骂了会死吗?”
二狗一听这话,又上下看了李道禅几眼,他这才确定李道禅没有嘲讽他的意思,或许李道禅是真的不懂。
“也不是,只是想着自己这么多天了,还什么事都做不好。若是哪天掌柜的要将我赶出去该如何是好?”
“赶出去了便不干,只是一个糊口的营生,在哪里都差不多。”
二狗只感到李道禅说这话时,冰寒刺骨。
“这可差太多了。若是没了这活,糊口都难,其他的更不用想。”
“你还想要什么?”李道禅问道。
二狗被李道禅这么么一问,却没有回答。
李道禅又将头转向窗外,也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二狗说道“我不是没有想其他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说罢了。”
李道禅却仍旧陷入沉默当中。
“我父母死得早,就想着好好干活,攒够了钱,然后结婚生子,等再有了钱,便开一家店。一个家,一个店,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听起来并不太难。”
“如何不难?这些可都是要银子的,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攒够。”
李道禅一指窗外的细柳“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柳树。”
二狗不知李道禅为何变得如此之快,竟然谈到了柳树上,他伸头瞅了一眼,窗外的柳树刚抽出了新芽,泛着淡淡的翠色。
但再二狗瞧来,这是在寻常不过,哪里稀奇?
“要发芽了。”
“曾经我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中原的树草木,中原的山河,甚至是中原的人。想的多了,心中便感到害怕,怕自己想的转眼就会发生。”
“怎么会看不到?无非就是一棵柳树,最多也就是春天发了新芽罢了。”
“所以,你害怕什么?”
“我……”二狗被李道禅问的脑子一晕。
“我曾害怕的东西,在你眼中随处可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