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天气难以琢磨。
头一天还晴朗万里,翌日一早便是阴雨蒙蒙。
贺潮风看着沉沉雾霭,嘱咐亲兵将清毒丸发放下去,这南疆的毒瘴无处不在,一不小心便能中招。
一旁的贺南摩挲着自己的刀,刀寒锋冷,上面隐约可见血色流淌。
“殿下,那老匹夫回去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老匹夫自然指的是李漆匠那个南疆的土皇帝,他手握三十万重兵,固守南疆,不听调也不听宣,也就差扯大旗公然造反罢了。
贺潮风思索了好久,缓缓吐出几个字道“继续巡视,抢在毒瘴月来临前巡视完所有目标。”
“可是……”
“贺南,我们没时间了,必须要在漠北与周国发难前平定南疆,否则,我大吴腹背受敌,就算能守住两国联军,只怕也会元气大伤。”
他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知道贺南想说什么,可眼下他只能选择相信她,相信她能在后方抗住一些事儿,与自己里应外合扫除李漆匠这个痼疾。
到目前为止,从传来的消息来看,她做的还可以,在对人心的揣测上,江予月这女人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表面上她是在做成衣的生意,可实则是在掘断李漆匠的根本。
李漆匠的权势在哪?
在他手上掌控的重兵,如果有一天,他的命令下达,下面的兵士开始犹豫时,那他距离败亡就不远了。
故而,无论是她去军营抛头露面许下的重誓,还是她巧妙的借生意之名缝制各地特色的衣物,这些都是奔着军心两个字去的。
一旦让她成功将军心掌控,南疆大地谁说了算?是李漆匠吗?
这也是李漆匠巡视到一半匆匆赶回去的主要原因,若再让江予月这么下去,他的根基就危险了。
这也许是李漆匠这老匹夫第一感觉首尾难顾吧,没有他镇守,贺潮风便可趁机借巡视之名,将各地军镇势力收归手中,别怀疑贺潮风的能力,毕竟,贺潮风占着大义。
在李漆匠没有真的扯旗造反时,起辖下的各路精兵依旧是吴国的,那贺潮风这吴国八皇子的名号,就拥有着先天优势。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也好、她也好,都必须小心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步子一旦大了,就会让李漆匠这老匹夫孤独一掷,到那时,在兵戈之下,再好的谋略都将被无情的摧毁。
温水煮蛙,这是贺潮风跟江予月现在要做的,也是他们正在做的。
可惜,时间并不站在他们这边,若时间充足,他只要将自己的部署调至南疆,只要两万人,他就有信心与李漆匠扳扳手腕。
这些都是假设,他必须得面对眼前的现实。
到目前为止,江予月做的不错,剩下的,就看他贺潮风的了。
贺潮风吐出一口浊气,他起身在大营中来回踱了一会,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贺南见自家主子的战意升腾,他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之色,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马踏漠北的那段岁月……
“上马,今日必须要赶到麻古军寨,这个点有精兵五千驻守,守将是京城人士,也是我此行最看重的点。”
这是她在余坤城不顾自身安危为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贺潮风顾不上大雨淋漓,传令拔营行军。
……
下雨了,也不知殿下如今在何处。
江予月坐在梳妆台前,白芷开始收拾寝宫,花苑则侍候着她梳洗。
屋外,雨打蕉叶声声入耳。
白芷摸了摸有些潮润的被子,一脸无奈道“小姐,这南疆的天也太难受了,都感觉要人也要发霉了。”
江予月笑道“再忍忍,再熬上些时日便能回京了。”
花苑瞥嘴接过话茬。
“小姐,你也别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