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寂寂然地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连带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周围的一切顿时都显得黯然失色了下来。
飞机,已经起飞了。
纪漫兮没登机,却还是往后退了两步,视线重新落在了男人的脸上,“盛修远,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算是我求求你。”
她第一次,用了恳求的语气。
夹杂着冷漠。
好像是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纪漫兮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拿着自己的登机牌朝着旁边的工作人员问了句,“我现在,还可以改签吗?”
她就像,是彻彻底底忽略了他的存在。
“先生……”
旁边的工作人员瞧见盛修远站在原地愣神,当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您如果没有登机牌的话是不能在这里的,而且您刚才妨碍了我们工作人员办公,还请您配合一下跟我们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那语调,其实真的是很温和了。
盛修远站在原地,有些呆滞的眸才几近缓慢地朝着工作人员看了过去,嗓子都是涩的,“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看着长地好看,也就没有发脾气。
耐着性子重新解释了一遍,“我说您没有登机牌是不能留在这里的,您如果要乘坐飞机需要去办理登机手续才可以。”
下一秒,他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就卸掉了。
“是啊,没有登机牌。”
他没有登机牌。
所以那趟飞机永远都不会有他,哪怕他拥有所有的一切,也不会和她出现在同一趟飞机上了。
呵。
永远都不会了。
盛修远被工作人员遣送到了外面,那时因为有航班延误,门口停了一大波客人焦急地等待着。
那个时候耳边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盛修远就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等待椅里,窗外薄暮时分的光线照进来,他看着膝盖上那浅金色的光亮,突然就笑了。
旁边有小姑娘看到他,脸红地不像话。
鼓足勇气过来搭讪。
“您好,我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也是刚刚来到费城,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玩。”
盛修远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抬眸看着那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好半晌才轻轻勾起了唇角,“我已经结婚了,”他那嗓音平静地不像话,“我太太她,很优秀。”
优秀的足以掩盖掉所有的缺点。
也就是今时今日他才发现,他有多么爱她。
爱她的脾气,爱她的敏感,爱她的脆弱不堪,爱她五年前的肆意嚣张,也爱她这么久以来的屡次三番。
不是因为她是纪漫兮。
而是因为她是她。
早在多年前他打算放弃所有一切跟她结婚的时候,甚至于早在他二十岁那年被她勾上床,或者说是十八岁那年见到十六岁的弹钢琴的她的时候。
他就已经,沦陷了。
只不过……
多年浪荡漂泊太久,以至于让他忘记了自己其实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自己满心满眼都喜欢的姑娘。
一个深夜回家时亮起的灯和那个温软的怀抱。
又或者说……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机刚刚好停在了她最需要攀附上位,而他也没打算定心的时候,一切都刚刚好,但却又差了你那么一点儿。
可就那么一点,就错过了五年时光。
谁也逃不掉。
时代的洪流推波助澜往前走,命运的缠斗沦为罪爱的囚笼,之后所有的纠缠,每次临门一脚却又缩回去的手,都不过是所谓的冥冥中注定。
那天纪漫兮的飞机还是改签,在晚上的时候飞上了千米的高空。
脚下就是城市的璀璨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