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有找到证据。

无法捉拿归案。

而小姑娘的父亲也因为怒白发人送黑发人，直接心脏病发作撒手人寰，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小姑娘的弟弟那时候刚满十八岁。

在父亲离世后的第二天一把刀直接闯进了安家，将安杭之砍了十六刀，直接被判了故意杀人罪死刑。

那个时候他也跟着恍惚了好些天。

小姑娘的母亲直接就当场哭倒在了他的面前，抓着他的裤腿一个劲儿地求他，说她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出事儿了，她可以用她的命换她儿子的命。

而那个时候……

纪漫兮就站在盛修远身边，看着那个老妇人一夜之间白了头，看着穆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神态。

这大抵就是人性的冷漠。

那天晚上纪漫兮还因此喝醉酒，和盛修远吵闹辩论了很久，最后还是被他摁到床上才支支吾吾罢休。

她见到的人性，实在是太多了。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穆越不是很待见的原因。

“穆先生。”

想到这些她到底还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嗓音带着几分淡漠的疏离，“季承轩我会亲自去探视的，至于别的……只能说是天道好轮回。”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莫名有些窒息。

其实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性就已经有了窥探，不管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

所以这么多年，也都已经习惯了。

可有些时候想起来，总是会因为这些太过赤裸的利益关系和情感交涉而心力交瘁，觉得实在是挺没意思的。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季承轩看守的地方，站在审讯室外拿到了探视权，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见到了那个好久不见的身影。

穿着橙红色的马甲，原本的黑色的短发已经变成了干脆利落的平头。

五官仍旧分明，带着几分少年般的桀骜。

从审讯结果出来到现在差不多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没有过来，不是因为没时间，而是因为没有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或者说，因为愧疚。

大约是这么久都没有与外人有过多交涉的原因，眉目也少了平日里那副和煦的微笑，只是坐在她对面，隔着玻璃窗。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攥紧，说话的声音都哑地不像话，“最近……”她看着他，嗓音都低到快要听不见，“怎么样？”

男人就坐在她对面，没有太多的表情。

“纪漫兮，这件事是我做的，”他看着她，一字一顿，“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这个结果，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说的笃定，背脊也挺地很直。

纪漫兮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存，甚至也从来没有想想过，会有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牺牲到这样的地步。

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她也参与了其中。

睫毛颤了颤，还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睑，“值得吗？”

“你觉得呢？”

男人轻笑，眉梢都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淡然，不卑不吭地动了动自己的手铐，“其实我真的觉得在这里面挺好的，只不过有时候见不到你，就会觉得还是有些遗憾。”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会出现面前这张脸。

纪漫兮的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季承轩。”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笑了笑，语调都是有条不紊的，“可是纪漫兮，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做出来的那一刻是从来都不求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