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轻轻摆了摆了手,“当初……也不是图的这个……”
片刻之后她又抬眼看了看对方,“只是,这京中如今看着是太平,实则并不安稳,这府中更是不知埋了多少钉子……我……这边你还是尽量不要过来的好。”
黑衣人淡淡嗤笑一声,“若不是这边出了意外,我自是不会露面……我知道老夫人心里担心什么,但是……这一切不还是得仰仗您不是?”
裴老夫人听得她这一番话,心中隐约有些不舒服,想到对方的身份,终究还是压下心头那口气,只淡淡的下了逐客令,“外面也不早了,只怕巡夜的婆子等下就要过来,嬷嬷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黑衣人见此,也不着恼,只定定看了裴老夫人一眼,便一个箭步就到了窗户跟前,静静听了一会儿外间的动静,这才一把拉开窗扇,“有劳老夫人多多费心……”
话还未完全落下,那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前。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一阵风袭来,原本半开的窗扇一下子大开,一股寒气顺着夜风就被送进屋内。
裴嬷嬷忙借着洒下的清冷月辉,上前重新关了窗扇,这才上前重新点了宫灯。
昏黄的灯光下,裴老夫人的面色显得越发苍白憔悴。
“老奴伺候您躺下歇会儿?”裴嬷嬷见她这边,心下担忧,忙上前扶了裴老夫人,就要伺候她躺下。
裴老夫人摆了摆手,刚想说话,喉间一痒,不由轻轻咳了一声,“……咳……去给我拿了中衣来……”
裴嬷嬷伸手正要替她顺气,闻言不由手一顿,顺势伸到她背后一摸,触手一片湿滑。
不知何时,裴老夫人身上的中衣已经被汗湿了一片。
她心下一惊,裴老夫人先前的风寒还未完全大好,今儿又受了这一遭,一个不好,只怕这病情还要加重。
她急忙转身,也不敢惊动了旁人,忙拿了一身中衣放到一旁的熏笼上,又赶紧提了炉子上的水壶,倒了热水替裴老夫人擦过身子,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裳。
待到裴老夫人重新躺下,她又重新灌了一个汤婆子,放到裴老夫人的脚下,“您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坦的?”
裴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没大事儿,你也别折腾了,今儿就上来一道睡吧。”说着伸手拍了拍床榻。
裴嬷嬷抬眼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没有多做犹豫,“嗯,那老奴今儿就给您捂捂脚。”
她收拾了一通,很快就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榻,伸手摸了摸裴老夫人的脚,只觉冰凉一片。
“您那年落下的这症候,回头还是好生请了御医来瞧瞧才好……”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一边忙把汤婆子放到裴老夫人的里侧,她则躺在外侧,拉开中衣,把裴老夫人的一双脚抱在怀里。
“我自个儿的身子心中有数,暂时还死不了……”
裴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由着她折腾,看着帐顶怔怔出了一会儿神,“……你看,这日子过得真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过去十来年了……”
“所以您得好好儿的,……表小姐如今还是个孩子呢,这要是没有您在这儿替她撑着,这往后日子还不定怎样呢。”裴嬷嬷微微转过身,灭了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