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歇了,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没有一丝冷风,闷热、压抑得让人想抓狂。
八月的南方省对外出作业的人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
工人们陆续走了过来。
事实上,他们就在附近。
工厂发生这么大的火灾事故,不管是谁,都无法在家里踏实的酣睡。
员工们看到废墟上站着的是老板,于是加快脚步,小跑过来。
不一会儿,杨飞四周的空地上,站满了黑压压的工人。
天空的乌云越压越低,空气燥热,稍微胖一点的人,站在那里不动,也自汗流浃背。
杨飞看了看时间,也不管工人们是否到齐了,右手猛的抬起来,朝天一指,又朝地一指,沉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这场火怎么起来的,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我能容忍你们犯错,但我不能容忍你们犯罪!”
下面站着的工人,都无声的低下了头。
杨飞大声道:“你们想必都已经听说了,南化厂马上就要被撤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撤厂?我觉得问这个话的人,估计还没有长大!为什么要撤厂?就跟人为什么要死一样,这是自然发展的过程,是物竞天择的结果。”
他伸手指了指周边的厂房:“南化厂从开国初期建厂到现在,已经走过了近五十年的岁月,一个人,高负荷工作五十年,他会不会倒?一家工厂,运转了五十年,它为什么就不能撤?”
杨飞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磁性,硬朗而沉稳:“这几年来,美丽集团发展得很好,每年的产品,都是供不应求的,南化厂的机器设备,更是二十四小时满负荷运转,我可以这么说,南化厂这六年的生产负荷,相当于过去的二十年!而南化厂这六年创造的产值和利润,也比过去二十年的总和还要高!这么算起来,南化厂已经过了七十大寿!”
他扫视工人们:“人的身体机能,是有寿命的,建筑物、设备、水电气的管道,又何尝没有寿命?我也不想撤厂,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这个工厂,我现在的女朋友,也是在这家工厂认识的!我感激这个工厂,就像感激生我养我的母亲一样真切!”
这话戳中了很多工人的泪点,尤其是那些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南化厂的老工人师傅,更是热泪盈眶,伸手偷偷的拭泪。
杨飞道:“我请了最好的会计师、投资分析师,算过无数笔账,因为最开始,我是想改造南化厂。然后,专家们给我的建议,都是不值得改造,因为我想改造的话,投入的资金是巨大的,还不如重新建一座新工厂!”
他的话,铿锵有力:“新工厂的寿命、税收待遇,都比老工厂更好,因此,我才不得不做出撤厂的决定。就像家里的老房子一样,当维修费用高于重建费用,你们是修还是建?我想,你们都会选择重建!”
杨飞大手一挥,掷地有声的喊道:“撤厂是无奈之举,但并非毁灭!美丽集团还在,美丽日化厂还在!现在的我们,比以往更加强大!我们在全国建设了六大生产基地,随便哪一个基地,也比这个南化厂更大更新更强!”
工人们精神一振,大家抬起头看着杨飞。
杨飞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失去的厂房,我们已经在他处重建!失去的工作,我也会重新安排给你们!请问大家,你们是想去宽敞明亮、机器簇新、安全舒适的新厂房工作?还是愿意留在这肮脏不堪、隐患重重、随时爆炸的破旧厂房?你们的家人,又会如何替你们做出选择?”
工人们活泛起来了,他们开始交头接耳。
昨天,他们也是一宿没睡,从听到撤厂的消息开始,工人们就被某些人组织起来,先是聚集开会,然后去省府门口请愿,然后锅炉房爆炸。
就跟老房拆迁一样,最开始的时候,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心生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