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一鞭鞭,无数条伤痕纵横分布,相叠交错。记忆中她白皙无暇的皮肤,就这样残破地碎裂其中。那段她被邹一平用皮带抽打的影像浮出他的脑海,清晰播放。对她落下的每一鞭,仿佛都能自动对应到眼前她后背的每一处狼藉。
傅侑林脊椎僵硬,盯得怔怔而笔直。他伸出手,缓缓地靠近,轻轻地触上,摸到的全是凹凸不平和粗糙。原本光滑细腻的手感荡然无存。
“为什么会留疤?”他双眸似淬了浓稠的墨。
“好看吗?”她反问,嗓音清冽幽凉。
“北月星他们没及时找人给你处理伤口吗?!”他阴厉。
嗯,看来他已经猜到,是他们将她从邹一平手中救出。微凉抿一下唇“你在怪他们?”她如同听到什么笑话,轻嘲“你在拿什么资格和立场怪他们?”
傅侑林眸光一闪,她趴在地板上,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唤起她疗伤期间的回忆。那些日子,每天闭眼就是一幕幕地梦见他拥着沈若兰而弃她于不顾。每天睁眼则是思想斗争着为他找理由说服她自己、一心只想赶紧下山问他一个解释。
暗暗沉一口气,微凉平静而平定道“一条命都捡回来了,还怕留几道疤吗?我就是故意留下它们的,重要的纪念品,不能忘记……”
从他的角度,她侧着脸,像在用眼角余光看他,又好像仅仅平视前方。双拳紧握,他沉默,脸坚硬得像岩石一般。他覆身,拢住她,抱紧她,吻她的后颈,她的背。
“对不起……”他道歉,好像除却这一句,他再没有其他话可说。哪怕,撒个谎,也没有,俨然,他无从为他自己的行为辩解。
微凉也不曾认为在这件事上他能有所辩解,毕竟她清楚地知道,他本就是这样的男人,他的野心才是最重要的。而他此时的亲昵再无关旖旎,充满愧疚,充满怜惜。
她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完全无动于衷。半晌之后,四目相对。
碎发下,他的黑眸深敛,深深地注视她,拇指在她的唇边来回刮蹭。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映照出的她凉淡的表情,他低下唇来,微凉别开脸。
“跟我回去。”
“去哪里?”
“回滨城,”傅侑林从她的耳廓吻回她的脸颊,“不要再从我身边离开了……”
她唇边挂出一抹讥诮“回去继续当你的地下情人?”
“不是地下情人!我只有你一个!”他嗓音冷沉,捧住她的脸,挑了重点先问。“你离开前给我打过电话,结果是沈若兰接的,还含糊不清地说我在洗澡。对不对?!”
要为他自己辩解了是么,她不作声,静待他的下文。傅侑林眼神清沉“我当时是在洗澡,但不是你误解的那样。我脏衣服一直没换,半夜才去清洗。”
微凉眼波无澜,“你也在介意生日会上我和她的事情,是不是?”傅侑林挑高她的下巴,有点生气。“你不清楚我那是逢场作戏吗?我和她什么关系,不是早就界定过给你?要我再说一遍吗?你可以吃醋,但你不能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