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送酒菜的包姓男子是带队之人,他走上来笑着对刘道人说:
“刘老头,虽然你说的那些我们不信,但大家街坊邻居一场,平日里也多得你照顾。如今你修屋子,怎么能不通知我们一声,让我们也帮帮忙。”
他转过头去,大声吆喝:“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正是,我家孩子之前走丢了,还是刘道长连夜帮忙,在山里帮找到,我们还没报答您呢。”
“小时候我还吃过刘道长送的鸡腿,老香了。”
“我老娘生病,可多亏了刘道长开的药方。”
众人将刘道人围在中间,议论纷纷,把几十年内刘道人做的大大小小,各种琐碎杂事都说了出来。
刘道人听着乡亲们的话,眼睛微红,他忽然想到了当年师兄对自己说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成功的融入了这个城镇,在这里扎了根。
同时,扎根的不止刘道人,还有一座小小的道观。
陈鱼和楚悠悠静静的站在人群外,与热闹的人群显得泾渭分明。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二人与人群割裂开来,恍如两个世界。
望着被众人簇拥的刘道人,这一刻陈鱼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前缺欠的什么,是一种意志——一种胆敢与天下世人为敌的无谓勇气。
刘道人几十年如一日,在佛法盛行的佛陀南国传道。他能做的事很渺小,但他的意志不卑微;他的身体已经衰老,背也开始佝偻,但是他心中的信仰之火,却从未消灭半分,反而愈燃愈烈。
恍惚间,陈鱼好像看到年幼的刘道人在师兄的带领下,顶着众人敌意的目光,在这佛土上修建了一座小小的道观。
他们一点点的化解敌意,宛如春风拂去冬的伤,慢慢的扎根,发芽。
半载年华逝水流,道未成,人已老。莫说此生无功名,心依旧,正风流。
……
刘道人被人簇拥进了道观的院子后,陈鱼轻笑道:“看来不用我们帮忙了,这座道观也能变得焕然一新。”
“那我们离开之前,要告诉刘道长吗?”楚悠悠听出了师兄准备离开的意思,开口询问。
“不用去打扰他了,萍水相逢一场,能有此善缘实属不易,就这样吧。”
仙凡有别,再说离别不过是徒增烦忧。
说罢,陈鱼转身就离开。不过他在离开之前,悄悄的将不少银两放到了刘道长屋内,一个有补丁的行囊内。
楚悠悠回头望了一眼热热闹闹的院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也跟上师兄的脚步,离去。
一粒种子已经发芽,将来或许能够长成苍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