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改变主意,让赵昊乐得呗儿呗儿直蹦,早饭吃的格外香甜。
赵立本被三角稞粘掉了假牙,守着巧巧烹制的一桌子美食动不了筷子,只能喝点稀粥勉强果腹这样子。
老爷子不爽的提醒孙子道:“别高兴太找,姓海的冷不冷桑去,还两缩嘞……”
原来他不光饭没法吃了,说话还漏风。
“噗呲……”赵守业一口粥喷出来,赵昊也捧着肚子吃吃直笑。
一旁伺候的侍女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笑什么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们还不如个孩子!”赵立本气得胡子直翘,指着埋头扒饭的小孙女道:“康康,小芸儿就没臊老子!”
小芸儿难得被爷爷表扬,咧嘴一笑,原来她正在换牙,同样没有门牙。
“呃……”老爷子翻翻白眼,拍着桌子朝管家吆喝道:“修牙师傅怎么还不来,老纸没饿始也要被气始喽!”
说完便气哼哼回屋,再不搭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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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修牙的师傅为赵立本重新镶好了义齿,老爷子这才重开尊口,黑着脸问赵昊道:
“备推名单已经定下了,你准备怎么把海瑞加进去?”
“只要有人退出不就得了。”赵昊给爷爷端了碗巧巧做的甜豆花,讨好的笑道:“修牙师傅嘱咐,三天之内不要吃硬东西。”
“哼,这还差不多。”赵立本瞥他一眼,这才稍稍消了气,端着薄瓷碗一边吃着豆花,一边道:“你准备让谁退出?”
“徐阁老四个人选里,我能试着劝劝三个。”赵昊寻思道:“跟吴叔叔约了下午在龙江船厂见,到时候先劝劝他看看。”
“你都能劝退三个了,索性加把劲儿,都让他们缩头得了。”赵立本冷声建议道。
“啊,这么弔?”赵昊张大嘴巴。“孙儿只怕做不到啊。”
“这算什么,顺势而为罢了。谁都知道,下任应天巡抚不好干,弄不好就要身败名裂,他们只会感谢你的。”
赵立本终于找回了点儿爷爷的尊严,得意的为孙子分解起来。
他告诉赵昊,你是当局者迷,才会觉得谁都会对应天巡抚之位垂涎三尺。但其实,对那名单上的四人来说,还真不一定稀罕。
吴时来操江,邹应龙管盐,又清心油水又足,那都是一等一的肥缺,给个总督也不换。谁还稀罕个巡抚?
就连姜宝这个从四品的南京国子监祭酒,若能当上三品巡抚,可谓连升三级,按说该求之不得吧?
可人家走的是翰林清流路线,礼部侍郎才是他的目标,拐到地方当官对他仕途帮助不大,只会自曝其短,所以也不会有太大兴趣。
只有在四省交界的山沟沟里当巡抚的曹三旸,才会真正稀罕这个应天巡抚。可他去岁年底刚因为替九大家平事儿,被皇帝从顺天府尹位上撵出京城,才会落去那鬼地方。
稍微吓唬他一下,他八成就不敢再蹚这浑水了。
让老爷子这一说,赵昊豁然开朗,好像还真是这样。
“不过爷爷,咱们要是真把徐阁老名单的四人都按下去,会不会太高调了点儿?”赵公子时时刻刻不忘本朝太祖的九字方针,始终不愿太引人注目。
“你小子,怎么比我个老头子还畏手畏脚?”赵立本却不以为意道:“刚说了,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不是大势如此,想改变一位正三品大员的立场,那是要复出极大代价的。”
“嗯。”赵昊点点头,这个他认可。
正如徐家软硬兼施也无法改变林润的立场一般,独当一面的大员都有自己的信条、自己的山头、自己的追求的——有人追求历史评价,有人追求继续高升,有人追求做一番事业。
至于金钱,反而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