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直到太阳西沉,才等到徐八回来禀报说,郑观察被林润叫进签押房,任何人不准打扰。
“他们肯定在查账。明天就能发王命旗牌抓人了!”徐瑛肿成猪头的脸上,满满都是恐惧道:“我们快跑吧,大哥。”
“跑,你往哪里跑?”徐璠却已经冷静下来,冷哼一声道:“真当你那几万奴仆有多忠心?那是他们认为咱家能顶得住,才会跟巡抚对着干。”
说着他讥讽的啐一口道:“朝廷要是定你谋反,他们立马能绑了咱们家,交给林润邀功,信不信?”
“那大哥……”徐瑛傻眼道:“咱咋办啊?”
“徐八,安排一下,我要进城。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郑元韶!”徐璠沉声吩咐一句,拿起架子上的大帽,咬牙切齿对徐瑛道:
“过了今晚搞不掂,我就只好大义灭亲了!”
“唉……”徐瑛哭丧着脸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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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行辕,东跨院中。
郑元韶听说他俩居然来这里找自己,差点吓尿了裤子。
他赶紧命老长随在院门口看着,自己脑袋嗡嗡的进了院中。便见徐八和个徐家奴仆守在厅堂门外。
两人也不说话,只把屋门敞开。
郑元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去,果然见徐璠和徐瑛两兄弟候在里头。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让中丞知道了怎么办?!”他反手关上房门,惊怒不已的问道。
“郑观察就不能有客人了吗?我们是来拜会观察的同乡,这很合理吧?”徐璠手指点了点桌上一张名刺道:
“至于为何事后查无此人?企图冒充同乡取得观察信任的骗子,应该也不乏其人吧?”
“有什么事,快说吧!”郑元韶看一眼鼻青脸肿的徐瑛,心说倒是真认不出来了。
徐璠便盯着郑元韶,沉声问道:“你跟林润查到什么没有?”
“唉……”郑元韶长叹一声道:“这还有个查不到吗?我们先是找到一个叫‘罗南’的账册,又顺藤摸瓜,查到一个叫徐六的头上。”
“完了,完了……”徐瑛已经吓破了胆子,肿脸上尽是灰败之色。
“裸男是谁?”徐璠紧锁眉头问道。
“罗南就是梅川一夫,梅川一夫就是罗南。”徐瑛失魂落魄道:“那五万两银子,是我转给他的,徐六不过是过了过手……”
“不对,账本上记得清楚,只有两万两。”郑元韶很肯定道。
“卧槽!”徐瑛登时气炸了肺。“狗奴才敢黑我的钱!而且还他娘的黑六成,他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行了!你自己瞎了狗眼怨谁?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徐璠狠狠瞪徐瑛一眼道:“从账上还能查到什么?!”
“过去海商们付货款,也都是先进徐六的账户,再转到我户头上的。”徐瑛慌成狗道:“一查什么都兜不住了。”
“现在知道怕了?”徐璠冷笑一声,又问郑元韶道:“那些账册现在何处?”
“林中丞拿走了徐六的那本。”郑元韶小声答道:“其他的都锁在签押房中。”
“今晚必须把所有账册都毁掉!”徐璠把心一横,决然道:“烧个一干二净,我看他还怎么查!”
“根本办不到。”郑元韶却直摇头道:“就算能一把火烧了签押房的账册,中丞手里那本怎么办?”
“办不到也得办!”徐璠咬牙切齿道:“生死攸关,只能搏一把了!”
说完,他低喝一声,将徐八之外的那个奴仆叫进屋来。
那奴仆身材健硕,太阳穴微微隆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东西准备好了吗?”徐璠冷声问道。
“准备好了。”奴仆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锡酒壶。
徐璠示意他将酒壶递到郑元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