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站上皇极门口的御道,顿觉感觉到达了人生巅峰。
这可是满朝王公、宰辅部堂们都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啊。
哪怕张相公,也没捞着走上一走。
人臣中,只有三年一出的三鼎甲,才有资格从正门走出紫禁城去!
虽然给皇帝抬轿子的太监、修大门的工匠,乃至此刻手持云盘的礼部尚书高仪,都能走在这上头。
但工具人不是人,只有你代表自己走在上头才算数……
“师祖,请!”站在左边的王鼎爵,笑着伸手请赵守正先行。
“师祖,请!”右边的于慎行也笑着伸出手。
“请。”赵守正朝两人拱拱手,便当先走在那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御道上。
王鼎爵和于慎行紧紧跟上。
其余进士和文武百官,就只能从左右两侧门中,出去了。
走着走着,王鼎爵忽然小声提醒赵守正道
“师祖走太快了,这样没多会儿就走完了。”
于慎行也小声道
“是啊师祖,咱这辈子走不了第二回了。”
“哦……”赵守正目不斜视、微微点头道“那咱就走慢点?”
“嗯,慢点!”俩徒孙一头。
于是三人便一同放慢了脚步,那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十步没走多远……
前头引导的高仪不时回头看着这仨活宝,却没有出声催促。
人生似梦,这一定是最美的一段,谁愿意那么快醒来呢?
‘就让他们多享受一会儿吧。’
仁厚长者高部堂如是想着,便也不紧不慢踱着方步,陪他们共走这段华彩路。
走着走着,赵守正忽然笑了,一下子从懵逼的状态中出来。
‘并没有什么不同嘛,只是普普通通一段路而已……’赵二爷忽然开悟,心道变成状元又如何?我还不是一样是爹的儿子、儿子的爹?
既然我还是我,何必惶恐不安,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便是!
王鼎爵也笑了,看一眼一旁抹泪伴行的兄长,暗暗道
‘这一场之后,我就不跟你比了。虽然你是个连几何都不懂的废柴,但永远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大哥……’
感到他俩都放松下来,于慎行也跟着憨笑起来。
“别笑,你是探花!代表我们所有人形象的……”王鼎爵赶紧瞪他一眼。
于探花身材欣长、浓眉星目,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严肃的时候端得是卖相一流。
只是咧嘴一笑,憨态尽显,什么形象气质,全都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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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人出来承天门,便见前方已经扎起了一座席棚,棚内有一根丈许高的金色蟠龙旗杆。
三名大汉将军缓缓放下旗杆,高仪将金榜悬挂于杆顶。
顺天府尹与大兴宛平两县令,分别牵着一匹披红挂彩的纯白御马,早在旗下等候了。
那顺天府尹却已经不是曹三旸了,而是换成了原太仆卿姚一元。
姚府尹微笑着替赵守正,将进士巾上的红花换成金色,再给他身上十字披红;两县令也为榜眼探花如是炮制。
然后三位京城父母官,亲递马鞭于三鼎甲,扶三人上马。
至于其余四百名进士,就只有下步跟着走了。
人和人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大队仪仗引导着皇榜,大吹大擂出了左安门,来到东长安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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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上一早就人山人海,北京城的男女老幼谁不想看看这些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是个什么模样?
要不是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手拉着手将百姓拦在外头,长安街非得堵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