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南山寺大堤上彩旗飘飘。
堤前临时扎起了高台,台下摆着两百把圈椅,椅上坐着前来道贺的来宾,还有本县的官员士绅。
大堤上下,高台四周密密麻麻立满了昆山县百姓,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都是参与修堤的民夫。今天里长甲长们没有带他们开工,而是来到南山寺,说要参加什么动员大会。
民夫们好奇的交头接耳,没人知道动员大会是个什么东西。
不少人还看到,高台前立着一堵不甚雅观的石墙,表面凹凸不平,用的石料也大小不一,就像小孩子玩耍的作品一样。
来宾们正对着这堵墙,更是无比好奇。只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也不好上前研究一下,只能等主人揭开谜底了。
辰时一过,担任司仪的何县丞上台,拿着铁皮的话筒,高声吆喝道
“尊敬的陈大人、张大人,诸位贵宾,全县的父老乡亲们,昆山县石塘开工动员大会,现在开始啦!”
里长甲长早得了吩咐,赶紧带头鼓掌,老百姓也有样学样,卖力的鼓起掌来。
“下面恭请大老爷训话!”待到掌声停息,何县丞声嘶力竭的吼一嗓子,然后侧身弓腰,将话筒双手奉给走上台来的赵知县。
赵二爷今天难得打扮一新,头戴双翅乌纱帽,身穿青色文绮团领官袍,胸前补着鸂鶒补子,腰间盘着素银革带,卖相堪称一流。
老百姓一看到他闪亮登场,登时如痴如醉,一起山呼海啸的吆喝着“老父母,老父母,老父母!”
那掌声吆喝声,陡然就大了十倍。
把台下就坐的来宾,着实吓了一跳。
陈同知捂着胸口打了个哆嗦,跟一旁的张通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浓浓的惊愕。
这里可是刁民遍地的苏州啊!老百姓根本就不鸟官府。别说知县了,知府大人想要让老百姓扎个场子,哪次不是得个尴尬的冷场?
赵知县才上任一个月吧?怎么就这么受老百姓欢迎了?
昆山这帮叫花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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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吆喝声直入云霄,在河面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澞河上,密密麻麻停着来宾们的座船。
其中悬挂着伍记旗号的那艘双层客船上,赵立本踩在把椅子上,一手扶着船顶的桅杆,一手拿着单筒望远镜,抻着脖子望向会场,看的目不转睛。
见儿子才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得到百姓如此发自肺腑的拥戴,老爷子感慨的直抹眼角。
赵昊紧张的守在一旁,唯恐老爷子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
“爷爷,你这是何苦呢?我爹也很你能出席的。”赵公子倍感无奈,他也很想去看看热闹,可老爷子来都来了,就是不跟老爹打照面。
他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在这儿陪着爷爷了。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赵立本抽抽鼻子,哼一声道“他要是真想见我,就认错呀。跟那恶毒的女人断了关系,我当然会选择原谅他了。”
“呃……”赵昊对此无法发表评论。
“这是一场较量,看谁最先沉不住气吧。”赵立本叹了口气道“乖孙,你可千万别学你爹,要乖乖听爷爷的话呦。”
“呵呵,怎么说到我头上了?”赵公子打个哈哈,忙岔开话题道“我爹开始说话了。”
“滑头。”赵立本白他一眼,继续用望远镜看着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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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赵守正将话筒搁到嘴边,场中登时安静下来。
“一百年来,昆山水患频仍,年年遭灾。富饶的鱼米之乡,百姓却穷困潦倒,流离失所。还被扣上了‘叫花昆山’的帽子!苏州号称人间天堂,我们昆山在苏州腹地,却被扣上了这样一顶帽子,耻辱啊!简直是全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