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马,话不可以乱说,是要讲证据的。”片刻凝滞后,场中复又虚火上升。
一众豪绅都摆出一副死妈脸,哪能让他坐实了抢劫府库的罪名?而且他们中多数人确实没参与过抢劫,只是家里人口多,谁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
“瞧瞧,我说是去你们那儿吗?怎么一个个都急眼了。”赵守正撇撇嘴,众人还没松口气,却又听他话锋一转道“那各路土豪联手围攻知府的惊天大案呢?李府尊堂堂四品大员,代表朝廷守牧一方。总督府派大军护送他来上任,尔等却敢于半路设伏,害得他至今生死不明!还说什么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是要谋反吗?试问今日之潮州,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见指控升级到了谋反的程度,大户们彻底炸了锅。
“赵司马,不要含血喷人!”
“我们可都是有朝廷冠带的,怎么会对知府图谋不轨?”
“对,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没干过!”缙绅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样。
“那你们说是谁干的?”赵二爷有护卫挡在身前,有恃无恐的追问道。
“是……不是,我们凭什么告诉你?”狗大户差点上了他的当,赶紧急刹车,结果险些追尾。
“就算不是你们干的,你们也逃不了个知情不报!”赵守正冷哼一声,悄然给他们的罪名降了一格。他又不是钦差,查案子不是目的,提那李知府的案子,只是降服这些土豪劣绅的手段而已。
“……”这下没人反驳了。这年代的乡绅普遍有种大尾巴狼心理,好像对本乡本土的一切都必须尽在掌握,要是有什么大事是他们不知道不掌握的,那就非但很丢人,还说明他们丧失了掌控力。
所以他们宁肯担下这个不痛不痒的罪名,也不能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别以为知情不报无关紧要。你们明知他们要谋反,事先没有提前预警,害得知府遇袭失踪。事后官府苦寻府尊,你们依然不肯线索。无论按照《大明律》还是常识判断,都可以同谋论处了!”赵守正目光严厉的扫过众人,忽然回头问曾经担任刑部郎中的潘仲骖道
“天泉公,下官没有胡乱编排罪名吧?”
这次跟着赵二爷南下的两位进士老爷,正是潘仲骖和潘季驯老哥俩。
前者是因为舍不得铁窗老男孩组合,便替李贽接下了组建凤凰书院的任务,带领十几个举人弟子南下办学来了。
至于潘季驯则是跟着来散心的。他年初因为修河方针之争,跟高拱发生冲突,结果被以‘漕船漂没’为由而罢官。高胡子都没给他进京申辩的机会,就在徐州把他给解职了。
受此奇耻大辱,潘季驯气的死去活来,回家后火气冲天,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潘仲骖一看这不成啊,长此以往三弟非要跟高拱他哥成病友了不可。
便好说歹说,拉着三弟一起南下散心。
其实人家老哥俩根本不是赵二爷的幕僚,赵守正不过来当个副厅级干部,哪用得着这么高规格的班底辅佐?
不过给东家的爹充充场面,还是题中应有之意啊。
于是潘仲骖配合的点点头,按计划苍声道“不错,以老夫当年在刑部的经验看,这种案子肯定要通天的。如果李知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定要掀起大狱,狠狠杀一批人的,不然朝廷权威何在?”
“你老倌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有人不爱听了,不敢直接怼赵守正,还不敢怼个糟老头子吗?
“哎呀,这不是天泉兄吗?”那一直老神在在的刘子兴却忽然激动起来,揉一揉昏花的老眼,跌跌撞撞上前道“方才听赵司马叫天泉公,我就觉得耳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哈哈,见湖老弟,别来无恙啊。”潘仲骖也发出快乐的笑声。
两人都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