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从水盆中抬起脚,两个丫鬟赶紧用暖笼烘热的棉布,一人包住一只脚,缓缓擦拭起来。
他有些气不顺夫人这么快倒戈,便半是玩笑半是揶揄道“之前你可是反对的最厉害的,不说是我要是答应把闺女嫁给他,你就回荆州老家吗?”
“唉,我又想了想,我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扯老爷后腿了吧。”顾氏叹口气,心说没办法,谁让那小子给太多,有人质,嘴还甜呢?“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拦着就是。”
“呵呵呵……”张居正皮笑肉不笑起来。想怎样就怎样,怎么可能呢?要是依着他,就拿刀劈了那小子,一半烧烤下酒,另一半腌制起来过年吃!
臭小子怎么敢勾引不谷的女儿,还要享齐人之福?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张居正感觉此事若不妥善处理,定会沦为士林笑话,这让素来傲气凌云的不谷,如何能够接受?
唉,可是女儿的眼泪在飞,当爹的还真能劈了那孽障不成?
“都是我上辈子欠那死丫头的!”张相公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在白绫中加纳丝绵的净袜,换上居家的黑绒厚面绣云软鞋。扶着桌子站起来,长长一叹道“不谷非但不能想怎样就怎样,还得请他吃饭,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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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赵昊正在堂上和敬修说话,有丫鬟进来请客人移步暖阁用晚膳。
两人便随丫鬟进去暖阁,便见张居正夫妇尚未出来,那丫鬟却先端来盆温水,请赵公子洗脸。
“呃,这荆州的风俗吗?”赵昊不解问道。
“我老家也没这风俗,是你脸上的妆花了。”张敬修忍俊不禁笑道“给你化妆的人没跟你说过吗,花了妆就不能哭,一哭妆就花。”
“没说过……”赵昊这个汗啊,这才猛然想起,这个年代肯定没有可以防水的化妆品。
不过这也不能算马姐姐疏忽,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心里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的公子,居然会在张相公家哭成狗啊。
赵昊赶紧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一看,自己两眼的烟熏妆果然被泪水泡坏,顺着面颊留下一道道黑印子,还连带着把面颊上的阴影也冲成了两团墨迹一把。
基本贴上胡子就能扮钟馗了……
“我这样多久了?”他有些绝望的问道,感觉自己至少在偶像家社死了。
“哈哈哈,你哭了多久就多久!”张敬修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也难为他忍耐这么久,张相公的家教确实了得。
“……”赵昊无语接过棉巾,开始默默洗脸。
“先生不必如此,我娘也给我爹化妆的。”张敬修笑完,觉得自己太不厚道,对方是他的老师,还送给他那么多贵重的礼物……当然后一个原因是主要的。
他担心要是让妹夫下不来台,日后自己没有礼物收了。便果断出卖父母道“除了更加凸显我爹的英俊帅气之外,我娘会根据我爹当天需要展现的心情和状态,为他画不同的妆。比如要表现太累了,就把脸色画白一点;要表现很忧虑就把脸画得黄一点;要展现很生气,就把脸画得黑一点……”
赵昊不禁汗颜,原来自己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还好岳母大人非但没点破,还帮自己遮掩过去,不然让岳父大人看到了,岂不彻底露馅?
这样想来,这是好事儿啊……
待他把脸洗干净,皮肤又恢复了白莹如玉的状态,让张敬修看得一呆,心说怪不得妹妹被他勾了魂去,果然是‘潘驴邓小闲’啊……呃,第二个字划掉,还没成亲呢,何从得知?
他忍不住问这脸是怎么保养的。赵公子告诉他,首先你得去南方,其次多喝奶……
张敬修没好意思问是牛奶还是人的,但估计这狗大户应该跟宫里一样,是喝后者吧。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