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大典时——”
大半个时辰前车队入城,按今日安排与车行速度,一炷香之前已是开始了典仪。
绣峦待要再说,被阶梯顶端忽来一道女声唬得险些没站稳
“我说怎么一壶茶好半天也上不来。你们俩是就地聊上了?什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婉媚且清亮,可不是乌青着两眼鼓着腮帮子还杀气袭人的竞庭歌?
“没,没。”绣峦应,尾音拉得长,扯出一个笑,“奉漪怪我动作慢,且在这里不依不饶呢。”赶紧又将茶盘从对方手里接过来,快步上去,“先生等急了吧,奴婢拿白菊、薄荷、决明子又新沏了一壶,败火,这会儿喝应该正好。”
败火两个字出来时她正将茶壶往小几上挪。
奉漪一个激灵,忍不住半道目光甩过去。
大冷天的败哪门子火?
绣峦心下凄凉,暗泣自己也有这般老马失前蹄的时候,好在手还稳,一鼓作气斟好茶将紫玉杯递上去,“先生试试。”
竞庭歌就像没听见,接过来一口喝了,蹙眉道“白菊的味道我还是不喜欢。下次换忍冬。”
“是。”绣峦应,暗忖忍冬这个名字好啊,如此严冬,实在不适合上火发作,能忍最好。这般想着,不动声色瞥一眼对方眼下乌青。
“怎么了吗?”竞庭歌摇着羽扇继续眺城中人群,又像在细听动静,而感受到了那不动声色的一瞥,蓦然转头再问。
“啊?”
“是前面有事?”
前面。绣峦一耳朵听出来是指大典。
“奴婢不知。奴婢下了沉香台便回去静水坞换茶,一路再过来,”
“一路再过来,听了两句闲话,所以晚了。”竞庭歌接得自然,坦坦看着她。
绣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偏在这位面前打什么马虎眼呢?自讨没趣。
遂放弃挣扎,尽量平缓道“是。听说方才大典上,”她顿了顿,不确定能否这般转述,终没受住对方夺命逼视,“不是君上在含章殿前等,崟国八公主,”再顿,“皇后沿玉阶一路上去嘛。”
竞庭歌继续摇着羽扇。粉羽与烟紫,冬日明媚色。
“按规矩,皇后到跟前,君上该伸手,皇后再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两相交握,最后站到君上身边。”
此一项规矩人人知,青川各国皆相同。所以是废话。
竞庭歌挑了挑眉。奉漪亦听得着急,直绞手。
“但不知是时辰没掐对,还是君上有意——”自然不能这么说,哪怕方才碰上的那名宫人就这个意思,“总之,君上没伸手,皇后低头立在跟前据说好一阵,君上一直不伸手。”
这哪里还是时辰没掐对的问题。
分明故意。
这个慕容峋。
“最后呢?”
如此局面,也是可怜了阮墨兮。
“没到最后呢。”绣峦再道,两眼瞪得溜圆,“据说霍启大人与太史令大人当场交换了眼色,估摸是准备就此进入下一环,皇后突然,”该是实在有些惊天地泣鬼神,她没忍住再顿,
“皇后突然上前一步伸手,直接握住了君上的手。”
竞庭歌手里的羽扇总算停了。
奉漪目瞪口呆,再不眨眼。
“然后呢。”竞庭歌继续问,语声淡淡。
“说是君上也呆了,好半刻没反应过来。皇后握了君上的手,按规矩站到君上旁边,笑盈盈的,不恼也不怯。乌泱泱一堆人唬在当场,还是霍启大人最先回过神,现下典仪正继续着,该是没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