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她的母亲。”仿佛只是随口接话,她再次看向顾星朗“除此之外,都像上官朔。这也是他们执意要我带面具的原因。世人见相国夫人甚少,对相国大人的相貌却熟悉,尤其顾氏皇族。瑾夫人不来,没人会往这个方向想;一旦来了,势必会有我与她同时出现的场合,那便,难保万全了。”
阮雪音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是上官妧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上官大人夫妇,四岁便将你送入祁国,以备进宫?”
如此长线的筹谋,亲生女儿!
“是不是比你四岁入蓬溪山还惨?这么看来,崟君陛下也不是那么糟糕的父亲,是吗?”她粲然再笑,眼眶却红了,“这样的父母,对我而言,不是死了是什么。他们确实只有一个女儿,是上官妧,不是我。”
沉定如顾星朗,此刻也有些动容“但你原本不恨他们。这么多年,你蛰伏在祁宫铺排,不断从霁都递消息回苍梧,七月时甚至对朕出了手。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
阿姌不言,转头看向身后高大却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殿门。门是紧闭的,只能看见隐约透入的天光。因是阴天,那天光也泛着青灰色,没有一丝暖意。
“今儿什么日子了?”
阮雪音看一眼顾星朗,回转身答“十月二十七。”
“已经二十七了啊。”她盯着那些并不真切的天光,神情变得邈远,“都说苍梧秋色甲青川,像山秋色甲苍梧。我已经记不得苍梧的秋天什么样了。像山,好像也从来没去过。”
她收回目光,转过身,只盯着地面
“我不想恨他们。整整十八年,我每天都提醒自己,这是为家为国。那么多封书信,他也总告诉我,漫漫十几年光阴,没有人是能一直相信的,除了血脉相连,骨肉至亲。上官家只有一子,自然要继承家业,阿妧年幼,那个时间,只能送我。”
先前即使跪着,她也腰背挺直,此刻似是完全撑不住了,她突然如散了架般,整个人跪坐到地上。秋日冷宫冰凉的地面,对她来说,仿佛也并不算冷。
“他说上官家受慕容氏百年庇护,早在曾祖时便立下重誓,要辅佐慕容皇族一统青川。作为上官家的女儿,为国为家族,我都义不容辞。他说他们从未厚此薄彼,待阿妧长大,也是要为此出力的。他们没有骗我。十八年了,终于阿妧也来了祁宫。”
“姐妹重逢,亲人团聚,你们本可大有一番作为。”顾星朗看着她,眸色阴晴不定,“这是闹了什么幺蛾子?”
十八年磨一剑,到底是什么,让这把剑说断就断。
“原本的计划是,待阿妧站稳脚跟,淳风也该出嫁,我便跟着出宫,返回苍梧,剩下的,全都交给阿妧。我和她各自的一半人生,分别献给家国,也算公平。”
“结果,你父亲反悔了?”
阿姌微抬一抬耷拉的眼皮,语气越加懒散
“如果假制御令的事没有被发现,我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对他而言,我从来就只是棋子。而所有棋子,最终都是弃子。”
她看一眼阮雪音“你若当真不帮崟国,我替你庆幸。乱世争天下的是男人,最后成就霸业名垂青史的也是他们,凭什么牺牲女子?这些明知会争战会流血却还是将女儿送入虎穴白白断送一生的所谓国之重器,都枉为父母!”
“你对他有盼望,所以才失望。”阮雪音心下并无波澜,仿佛对方此刻告诫与自己毫无关系,“但你还是没说,你为何失望。”
“我出事之后,阿妧来求过君上吧。”
顾星朗用表情肯定。
“其实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出宫机会,连淳风那边都不用解释。”她顿一顿,“淳风不明所以,自然大动干戈求你不要逐我。这宫中真正知道我其实盼着出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