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载湉颁布《定国是诏》。
“数年以来,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变法自强。迩者诏书数下,如开特科,裁冗兵,改武科制度,立大小学堂,皆经再三审定,筹之至熟,甫议施行。”
“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托于老成忧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今日时局如此,国势如此,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梃以挞坚甲利兵乎?”
“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毫无裨益。即以大清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
“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大小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竞腾其口说,总期化无用为有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
“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着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会同妥速议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大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官、大员子弟、八旗世职、各省武职后裔,其愿入学堂者,均准其入学肄业,以期人材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敷衍因循,循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至意。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诏书一出,维新变法之路正式开始。
第三日,德国亨利亲王谒见载湉,载湉采用康有为等人的建议,与亨利亲王行握手礼。
但是翁同龢却反对,并且以自己为帝师的身份对载湉大放怨词。
然而载湉并未听从翁同龢的建议,与亨利亲王行了握手礼。在招待亲王饷宴时,载湉让翁同龢坐陪。
而翁同龢却不屑为之,甩袖而去。
此事没多大工夫又传到慈禧的耳里,便道“翁同酥如此和皇上说话,还是哀家帮皇上把他发回原籍吧。皇上不舍得离开他,总是看他脸色,哀家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于是,次日慈禧在载湉来颐和园请安之时,将此事告诉了他,让他拟旨即日罢免翁同龢。
载湉本不愿,但想到翁同龢近日来总是屡屡犯上,又得罪朝中同僚多人。若是此时平安回乡,总好过哪日突然被慈禧给发落,所以他答应了慈禧。
翁同龢自昨日甩袖离去之后,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在家休息。他正坐在家中郁闷,却见载湉深夜出宫来探望,顿时心生感激,似是又回到当年,二人和睦之时。
他请载湉坐下之后,道“老臣以为皇上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老臣,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出宫来看望老臣,但是老臣对皇上说的话,依然不愿收回。皇上,今日若是你不愿听老臣的,日后定会后悔。”
载湉自是知晓他说的是变法不宜过快,略笑了笑,道“先生,这事此时还要说,已经来不及了。朕一道道的圣旨已经下发,若是再说,就真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师生情谊。今夜朕过来看望先生,一是听说先生抱恙,二是替太后传话。”
闻言,翁同龢心中一惊,已然明白慈禧想要传什么话,便叹了一口气,问道“太后是否要皇上罢免老臣,发回原籍。”顿了顿,又道“老臣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在离开之前,老臣竟然和皇上之间有了不愉快。”
说完,他抬头看着载湉,又道“皇上可是在怪罪老臣,昨日老臣可是一点情面没留给皇上。老臣见皇上不听劝,心中焦急,担心皇上走错路。老臣还是认为康有为和梁启超他们的变法不宜太急,今日太后让皇上过来传话,就是最好的证明。等老臣走后,太后就会立即安排她的人接替老臣的位子。皇上,只怕你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