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没有在卢家多留,又谈了谈长居岭南的母亲,瞧着时候不早了,就与卢老夫人告辞离开。
送走了静王,卢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道“是个好孩子,可惜……”
叶绾秋知道卢老夫人说的是静王的身世,虽身份贵重,却自小就不能肆意。卢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上,对金钱名利都看的淡了,更在意的是家人的平安,儿女能够活的随心自在。叶绾秋不知道怎么劝她,卢老夫人见她为难的模样,反而笑了,道“傻丫头,祖母不过随心而发,哪里就要你哄着。”
“祖母,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我瞧着表弟并没有悲苦之色,可见岭南也未必不好。”叶绾秋被卢老夫人说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劝她。
“静王从小就是个乐观的孩子。”卢老夫人赞同地点点头,“当年静王离开京城就藩,奕哥儿写信问他,在岭南如何,你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叶绾秋哪里知道,索性随便猜,“莫非,静王表弟还道岭南风景秀美,荔枝格外好吃吗?”
“可不是嘛!”卢老夫人也笑起来,“咱们在京城,离得远,也只见过晒干的荔枝干,我可真不觉得那玩意儿好吃,可静王道,荔枝新鲜的时候,剥开了壳儿,竟是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水灵,你说瞧着那荔枝干,哪里想得到?”
叶绾秋便也跟着笑了,这个时候,南来北往的商人多了,在北方也能见到南方的橘子等物,但荔枝可是出了名的娇贵,摘下来很快就会腐坏,在这个没有冷链物流的时候,北方想见到新鲜的荔枝可不易。
“静王表弟能看到岭南的好,可见是喜欢那里的,若不然,总愁着的自己的不易去了,哪里还看得到好山好水呢!”叶绾秋前世跑了不少地方,有高兴的,自然也受过委屈,但总觉得,若没有那些经历,人生都要无趣许多。
“你说的有理。”卢老夫人点头,心道两个儿媳若有这样通透,也就没有那么许多波折了。只是话又说回来,两个儿媳多年来也就这样,能得一个通透的孙媳已经算是幸运,本就不该强求这么多,心中便也释怀了。
叶绾秋往外看了眼天色,若是往常,她多半就在荣庆堂混个晚饭再走,但今日卢老夫人刚得了四叔的消息,必定有许多话要与祖父说。这样想着,叶绾秋便起身告辞,卢老夫人也记挂着跟老头子谈谈幺子的事,只吩咐丰儿又寻了两样好东西,给了叶绾秋,叶绾秋推辞,便倒是预备着给重孙的,叶绾秋也只得收下。
静王来卢家,本就是来辞行的,不过两日,静王便又南下,回了岭南,而京城里的日子,依然不咸不淡的过着,这样又过了小半月,叶绾秋终于收到了卢景奕寄来的家书。
京城往边关路远,加上同行的是凉国皇子,自然不可能快马加鞭赶路。卢景奕这封信是在太原府时写的,里头还装了几幅图,都是沿路的风景,还道等将来有机会,带她去亲自看一看。这个时候女眷出门不大容易,何况等孩子出生了,想出门就更不易了,心里明白这个,叶绾秋还是有些开心,有些事便是实现不了,卢景奕有这个心,就值得高兴了。
叶绾秋望着窗外,昨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枝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却仿佛给光秃秃的枝丫披了一件薄纱,整棵树都柔和了不少。捧着热茶过来的水香一见窗子开着,就想上前关窗,道“大奶奶,外头冷呢!怎么就把窗打开了?”
叶绾秋连忙制止她,道“屋里烧了地龙,哪里冷了?今日有太阳呢,开窗能透透气,前几日都是阴天,瞧着雾沉沉的天空,就觉的烦闷。”
“这窗外都是光秃秃的枝丫,哪有什么可看的,大奶奶若是闷了,不如我们去园子里赏梅?府上的虽然没有专门种梅树,可花园里的那几株也是难得的名品呢!”木香以为叶绾秋是闷坏了,这一场雪过,各处的梅树都渐次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