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神情又是难堪、又是愧疚、又有几分凄楚。
“你这是做什么?”朱氏两眼充血,刀子般的眼神剜向他。
“我……我……对不住,我险些害了你。”何思远面白如纸,再不复方才那大袖翻卷的从容,局促得像个孩子,语无伦次
“我……我在寺里求了串保平安的佛珠,那珠串是拿铜丝拧的。”
他的身子摇晃着,将手扶住修竹,支撑住身体,另一手衣袖褪去,露出了腕上的珠串。
朱氏一脸怨毒,眼神凶得像能吃人。
何思远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凄绝得令人心碎。
“三表妹不信我,我不怨你。毕竟咱们隔了好些年没见,在三表妹心里,我这个大表哥想必……想必是很不堪的罢。”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眼角泛红,举起衣袖拭了拭,拱手道“罢了,我还是走罢,此处……”
“诸位仁兄,咱们先把这竹园赏了,再去别处赏玩。这大好春(光,可莫要辜负啊。”
小径尽头蓦地一道男子语声,打断了何思远的话。
何思远并朱氏齐齐色变。
有人来了?!
听那声音张扬饱满,似是个未满二十的年轻人在说话。
旋即两人便发觉,来的不只一人。
随着那年轻人话音落下,远处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参差不齐的笑语
“哈哈哈,子良说的是。”
“此言大善,吃酒不如观竹,否则面目可憎。”
“子良兄可带着笛子?这竹子清影,闻笛则雅啊。”
众语喧嚣,至少是五、六个人的动静,且闻其声息,正向着此处而来。
“不好,他们是从东角门来的。我不能回去,不然正与他们撞上。”何思远飞快掉头走来,面色微白,嘴唇颤抖。
朱氏的脸色比他还要白,两手打战,前襟重又落下。
她绝不能往院门去!
被两个丫鬟瞧见她衣衫不整,是可以拿言辞遮掩的。
可现在,何思远若是往回走,就必与那群士子撞上。届时,东平郡王妃衣衫不整地冲出竹院,而同时何思远神色慌张地被人撞见,只消有一人将这两件事连起来想,朱氏便只能一死以证清白了。
唯今之计,藏起来才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这虞园她根本不熟,并不知晓哪里能够藏身?
“怎么办?怎么办?”朱氏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原地打着转,渐近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便如加身之屠刀、割喉之利剑,她想不出一点法子避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剑刺来。
“三表妹小心。”
朱氏面白如纸、摇摇欲坠,何思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急声问“表妹……王妃,你怎么了?”
朱氏无力地依着他,额头布满汗水,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满脸绝望、泪水横流。
完了。
他二人有染之事,已然坐实了。
她闭上了眼,泪水决堤般往下淌。
可怜她的贞儿还没说上亲,她这一死,孝期至少一年,这孩子真要拖成老姑娘了。
王爷是必定守不住的,说不得百日没过便要续弦。
不出两年,这玉京城中,便再无人会再记得她这个先王妃了罢。
一刹时,朱氏直是心如刀绞,不甘与怨恨几将她淹没。
“王妃莫急,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藏人。”
清冷的语声乍然入耳,朱氏一下子睁开了眼。
“快,要来不及了。”何思远向她点了点头,似是以这个动作向她保证,旋即便半扶半抱起她,径向西面而去。
一竿竿修竹飞快掠向身后,朱氏朦胧的视线中,是一张清瘦坚毅的脸。
不知何故,这一刻、这一副容颜,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