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孩子,怎么次次说话都能碰在他心坎儿上呢?
“咳咳,这个么……”建昭帝清嗽一声,勉力拉直唇角,面作忧色“臣子不臣、商贾无良,朕这心里,并不好受啊。”
他摇头叹息着,一脸地忧心忡忡,好容易才捺下了仰天大笑的冲动。
早就看那帮子军中门阀不顺眼了,若能再顺手搞下去个把文官,他得乐好几天。
想到此处,一挥衣袖“常大伴,接着罢。”
常若愚眼观鼻、鼻观口地上前接过玄漆匣,回身端端正正摆上御案,复又退归原处,整个过程如同隐了身,予人一种他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奇怪观感。
徐玠不由得望了望他。
那一刻,他忽然便想起了一只被某怪人关在盒子里的猫。
真瞧不出,这皇城之中,竟还有个和那只怪猫一样的人。
“听说,你已经把那红薯种子各处都传遍了,可是当真?”建昭帝含笑的语声传来,令徐玠如梦初醒。
他立时恭声道“启禀陛下,臣这一路都在让人教百姓种‘御赐红薯’,所过之处,百姓俱感圣恩,长跪不起,称陛下乃不世明君。”
建昭帝微笑颔首,状甚欣然。
他确实高兴。
不用他花一文钱,徐玠自动自觉地便做了此事,他自是乐见。
徐玠也挺高兴。
此行果然不虚,又扳倒一个为富不仁的奸商,并且,他也没打算靠红薯发财。
前世的大齐,天灾不断,田地大半欠收,甚至颗粒无收,就连向来富庶的湖广,亦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至延康年间,除金国外敌入侵,大齐内部亦有无数农民、商贾乃至于读书人揭竿而起。
虽造成此等情形的原因很多,但不可否认,食不裹腹,乃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条。
先解内忧,再决外患。
徐玠不遗余力地到处推广红薯,是想着再逢饥馑之年时,大齐的百姓们,还能够吃上一口饱饭。
这个国家,有着世上最淳朴、最勤劳的百姓,只要不将他们逼上绝路,只要让他们有一口饭吃,他们便会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种地、过日子,以他们的血与肉,反哺这片土地。
徐玠希望……不,是必须,他必须让这些百姓过得好。
因为他们值得。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们更配得起美好幸福的未来。
而若要达成此愿,以徐玠一人之力,显是不足,所以,他拉上了建昭帝。
事实上,就算有建昭帝的支持,此事亦并不容易。
那些大士绅、大地主,出于各自的利益,未必乐于见到红薯的推广。
相较于大齐百姓,他们自然是少数。
可是,他们有钱有势,族中子弟或入仕、或读书,哪怕寄情于山水,亦掌握着远超于穷苦百姓的“话语权”——这是徐玠从话本子里瞧来的词儿。
而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还在朝为官。
当官为民做主,嗯,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吧。
而更多的人,为的不是民,而是私利,或是家族之利。
所以,要杀鸡儆猴。
想赚钱,可以。
但必须在我划下的道道里,按我的规矩来。
否则,前有汤家、今有贺家,便是最好的例证。
徐玠不怕这些人反复。
杀就是了。
待神机营建成,他就不信谁还敢再拿百姓的血汗去换取他们自个儿的利益。
思及此,徐玠立时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遂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允准。”
“你这小子,又要玩什么花样?”建昭帝心情大好,开了句玩笑。
徐玠立时打蛇随棍上,涎着脸道“那什么,陛下,臣想请陛下颁个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