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蓬这个年纪还能写出端正稳健的字体,实属不易,刘长安停顿了一瞬,依然很快地撕开了信封。
信很长,信纸边沿微微卷起,字迹并不是一气呵成到底,涂涂改改,圈圈叉叉的地方也有数处,措辞屡有更改。
很多流传下来的书帖作品,多半如此,和很多现代人心中的书法作品的形象不一样,并不是一张洁白的纸上,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干净利爽的几个字。
就像颜真卿那副天下第二的作品。
刘长安从头开始看,面带微笑,以后收到这种旧人书信的事件只怕会越来越少,甚至消失也很正常,历史上总是有无数传统兴起,然后又消亡。
秦蓬写了一首诗,怀念了一番当年耳提命面的时光,然后讲了讲这些年来自己如何找寻“叶辰瑜”的,最后感慨了人面桃花依旧,邀请刘长安赴秦家老宅一见。
这大概就会是最后的见面了……刘长安想,应该是暑假里秦雅南的事情,让秦蓬觉得有必要和刘长安见面讲清楚一些事情了。
和三太太等人的邀约不一样,这些人邀请他,刘长安懒得理会,要见他,那得他们自己来,但是刘长安不会对秦蓬这样。
哪怕秦蓬是在太平洋对岸,他需要游过去,刘长安也不会介意,他从来不曾孤高冷漠地面对自己培养看顾长大的孩子,对于他们,刘长安有更多的耐心和体贴。
也许几十年以后,在以后的很多岁月里,刘长安也会忘记了秦蓬,但是既然还记得,就自然有一份体恤,就和他想起了李道仁,就愿意放李洪芳一马的道理是一样的。
刘长安收好了信,和明信片一起放到了床底下的藤木箱子里,然后脱下了背心和裤衩,换上了干净整洁而略微显得老旧的棉布衬衫,黑色的长裤与布鞋。
衬衫没有扎在裤头里,挽起了折叠的十分整齐的衣袖,刘长安来到了车厢里。
“澹澹,我要出门一趟,大概要明天才回来……嗯,也许晚上就回来了。”
上官澹澹依然沉默,但是刘长安发现手机没有放在棺材盖上了,他不知道原理,却也不觉得稀奇。
“你是怎么落到别人手里,被人送到我这里来之前,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被看管着的?”
没有得到答案,刘长安也不以为意,锁死了车厢门,便慢慢地走出了小区。
他知道针对他的监控要说完全不存在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刘长安很怀疑小区门口街道附近几个看似隐秘的摄像头就是用来监视他的,但是既然他自己划好了地盘,别人的摄像头只要不装到监控小区内部的区域位置,刘长安也不理会了。
在看到那具棺材的神奇,以及上官澹澹苏醒后对棺材的掌控,刘长安也不担心有人能够随随便便就把棺材偷走了,除非是她自己的意思。
刘长安带上了身份证,用手机买了高铁票,然后坐地铁到高铁南站去乘车。
这一次出远门比上一次去台湾就要奢侈许多了。
这个暑假还是赚了不少钱的,尽管要留着钱开店,但是米粉卖的好,刘长安也不是那种为了攒钱就死扣门舍不得花的人。
郡沙地铁目前开通了两条线路,二号线往南方方向的终点线是一个会展中心,刘长安去那里看过车站,倒数第二个站便是郡沙南站了。
市中心的地铁站上车一般是没有座位的,但是也不拥挤,刘长安站在角落里看着许多提着行李的男男女女,暑假快结束了,现在赶去学校的大学生相当多,从他们要熟不熟,要嫩不嫩的模样就看得出来。
刘长安想起了当年的秦蓬和叶巳瑾求学的时候。
这次见面,也许会聊聊,叙叙旧,也许不谈过往,只谈未来,重点可能是秦雅南的事情。
也应该是秦雅南的事情,否则按照秦蓬的性子,或者说当年的一些约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