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鸡蛋一定要用大火,关键是要用猪油,煎出来的鸡蛋才会在浅浅的酥下有鲜嫩柔软的白,绵软糖浆的黄,很多粉摊给加的鸡蛋,与其说是煎蛋,不如说是炸出来的,又油又苦,坏人胃口。
许多人习惯加一个煎蛋,往往追寻的不过是小时候印象中的那一碗粉面夹杂的记忆。
很多小孩,要劝他吃一碗粉面是很困难的,于是加个鸡蛋,煎的香香的,终究比粉面要好吃些,勉勉强强吃了,说不定还要把蛋黄给剥下来。
长大了,妈妈煎的鸡蛋在回忆里,却是那样让人想要缅怀的味道。
刘长安把两碗加了鸡蛋的粉,放在了三太太和仲卿身前,有生意就没有不做的道理,两碗加煎蛋的粉二十四块钱,刘长安把支付码拿了过来给仲卿扫了。
今天刘长安放下粉以后没有马上走开,搬了小板凳过来坐下,“趁现在没什么生意,两位有事或者有话就先说吧,一会儿我很忙。”
刘长安很清楚,今天一定有回头客的,生意要比昨天更忙,名厨能够让人慕名而去,回头客却是比慕名而去的食客更有说服力。
“我只是来吃个粉。”三太太转过头去,白皙的脖颈上细嫩无纹,女人最容易暴露年纪的地方,竟然还似少女般温润光滑。
刘长安看着仲卿,他本来就没有指望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傲慢格外不沾人气的女人。
仲卿穿着夏日通透的白色薄衫,可以看到脖子上的白色雕镂蕾丝项圈下系着露肩的内衣,她看了一眼三太太后,眼神中有些短暂的疑惑,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刘长安。
照片是黑白的老照片,很有些年岁,除了刘长安,大概比这周围的人年纪都大,比这一带的建筑都老,大火之后新建的郡沙城,并没有多少在岁月上媲美这张照片的老建筑。
那个年代的人照相,并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也没有这么活泼,终究会认真面对一些,往往透露着一个人真正的精气神。
很简单而传统的姿势,年轻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而坐,身旁站着一个身穿洋装长裙,头戴白色礼帽的女子。
“请把这张照片,转交给叶先生。”仲卿说道。
“叶先生?”刘长安也有些疑惑。
三太太转过头来,眼神中同样有些疑惑,“叶辰瑜。”
刘长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疑惑的只是,正常来说,会称呼“叶老先生”吧。
刘长安随手拿起照片,放进早点摊的钱箱里,看到了照片背面写着一首诗。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疐。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这是《邶风·终风》,讲的是男子风流多情,面对这样一个男子,女子的种种心事,悲苦,期待,情愁,缠绵。
照片保存的很好,似乎是近些日子才从保险箱或者封存的地方拿出来,字迹看上去却透露出年岁的陈旧,娟秀清雅的笔迹自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照片更直观,更容易唤醒记忆,文字却有更强大的感染力,刘长安又把照片拿了起来,好好的夹在了一本图画书中,周咚咚有时候会陪着妈妈出摊,她的书就会放在这里。
转过头去,三太太和仲卿却已经离开。
粉没有吃,仲卿倒不是可惜那二十四块钱,只是确实很好吃,平日里不吃早餐也没事,现在却感觉有点饿了。
“太太……”
仲卿转过头去,却看到三太太坐在车厢的最边沿,紧紧地挨着车窗,脸颊贴着了窗户玻璃,整个人绵软而无力,仿佛一个藏在壳里的人,突然被夺走了最坚强的外壳,露出了里面的脆弱。
一行水迹沿